第289章承诺(第1/2页)
用刀的锦衣卫缴获了宁王两门大炮、一百多支火铳?
莫不是整个松奉被锦衣卫渗透成筛子了?!
还要他帮忙将火铳和火炮运出城,那岂不是跟宁王,跟整个走私集团对着干?
胡德运的强撑着精神,努力睁着眼看向陈砚,想要从陈砚脸上看到戏谑的神情,可惜丝毫没有。
“陈同知说笑了,说笑了……”
胡德运尬笑起来。
可陈砚没笑,那些劫持他的轿夫没笑。
胡德运笑不下去了,甚至险些要哭出来。
他知道陈砚是个疯子,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陈砚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啊!
他虽是知府,可在这松奉他算什么?
莫说宁王,就是那些盐商也敢上门讨要说法,让他去跟宁王斗,也太看得起他了。
“陈大人不是让我拿鸡蛋碰石头吗?”
陈砚嗤笑一声:“胡大人,下官既是在求你,也是在救你。下官早已将宁王养私兵以及此地走私的证据上交朝廷,算算日子,朝廷的大军再过半个月就该到宁淮了。”
胡德运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便往地上滑。
身后的“轿夫”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提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瞬间将他打醒。
即便醒来,胡德运也是腿软到站不住,那“轿夫”将他丢到地上,再将刀对准他的喉咙。
胡德运脸色惨白,反复念叨着:“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陈砚走到他头顶处,蹲下,与他四目相对,轻声道:“胡大人与宁王勾结,意图谋反,罪当诛九族。”
语气虽轻,听在胡德运耳中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脑门上,让他头晕眼花。
事实证明,胡德运能在松奉立住脚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
在如此重击之下,他并未被击垮,而是很快就想出破绽:陈砚没法取得证据。
陈砚虽在松奉搅风搅雨,可他始终游离在府衙事务之外,没与任何官员相接触,从何处得到证据?
即便真有账册一类,也必是宁王等人妥善保管。
莫说陈砚,就是锦衣卫也难找到。
他得出结论,陈砚在诓骗于他。
胡德运大笑出声,旋即问陈砚:“若果真如此,你何须告知本官?就不怕本官将此消息散播出去?”
“胡大人以为下官为何要大肆捉拿如黄奇志等大盐商?”
陈砚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胡德运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砚明知黄奇志等人也参与了走私,借着抓私盐的名义捉拿这些大盐商,无异于向整个走私集团挑衅,将自己陷入绝境。
他便是捉了人,最终也会上交到自己这个府台手里。
黄奇志的卷宗会被送往京城,实在是阴差阳错,必定不是陈砚此前所能预料。
即便不能将其如何,陈砚仍旧大肆抓捕,仿若就是不顾一切要将事闹大。
此前他一直想不明白,若是为了掩护证据送往京城,一切都明了了。
想到此处,胡德运只觉尾椎骨涌起一股寒气,沿着脊柱窜到脑门,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89章承诺(第2/2页)
“你……从何处找到的证据?”
陈砚笑道:“宁王闹出如此大的阵仗,自会留下马脚。”
胡德运哆嗦着嘴巴又问:“有……有何证据?”
陈砚当然知道胡德运并非关心是什么证据,他真正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被牵扯其中。
陈砚自认自己很心善,既然对方询问了,他必要为其解惑:“胡大人的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胡德运嘴巴微张,眼珠子已是一动不动。
“不过,若胡大人能帮我等将火铳火炮运出城,你之罪可不及妻儿族人。”
闻言,胡德运却露出嘲讽之色:“本官在官场沉浮十几年,岂会被你轻易哄骗?你陈大人不过五品同知,拿什么给本官保证?”
“读书考科举时,学的是圣人言,开口便是仁义道德,一旦入了这官场,最先丢掉的便是礼义廉耻,所谓承诺,能值几斤几两?”
胡德运说着说着,便是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本官苦读多年,为的是出人头地,也为横渠四句所感,想要做出一番政绩,造福一方百姓。可朝廷将本官派到这腌臜之地来了,一睁开眼,所见之人皆可是仇敌,本官一无背景,二无靠山,拿什么跟他们斗?”
胡德运对上陈砚漆黑的双眼,大笑中尽是苦涩:“三元公闻名士林,初入官场,就有君父相护,来此地竟还派锦衣卫相随,本官比不得。本官唯有妥协,方能苟活,能护着亲眷,护着族人苟活。”
“陈同知若没了锦衣卫相护,没了君父相护,纵使有才名,又如何能在此地搅风搅雨?”
他胡德运不过是被逼无奈,方才走到这一步,陈砚凭什么如此戏耍哄骗于他?
从投靠宁王那一日起,他便料想到有今日了。
享受了十多年的荣华富贵,就算死也值了!
陈砚任由他哭笑嘲弄,等他彻底停下,方才开口:“依你之言,那些不肯妥协被害死的官员们,都比不得你无奈,比不得你的困苦。”
陈砚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胡德运,面露讥诮:“若你当时不畏强权死了,你的妻儿老小与族人可安然无恙。你苟活,多享受了十几年荣华富贵,却是拿你的妻儿老小与族人的命换的。”
胡德运笑容戛然而止,旋即状若疯癫:“他们是靠我才过上十多年好日子,他们就算死也不该怪我!”
“你的妻儿老小享受了,自是不该怪你,可你惠及了你的九族里每个人了吗?那些从未从你身上享受的人,又凭什么与你一同身死?”
作恶之人总是逼不得已,却不曾想被他们所害之人是不是逼不得已。
本是满手血腥,谈何无辜。
胡德运反唇相讥:“若本官也有君父撑腰,必也能如今日的陈三元般居高临下,义愤填膺地指责落败的贪官污吏。”
陈砚笑了:“本官还是白丁时,对回乡丁忧的高侍郎的儿子说,若我姓高,我也会是案首。”
笑容一敛,陈砚厉声道:“到了今日,本官乃是朝廷五品命官,而那位高七公子还在牢狱,高家已被抄家,高氏一族尽数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