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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靖康,开局唤醒赵云英灵 第四十三章长烟落日孤城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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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畅想天下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8-27 15:51:26 来源:源1

第四十三章长烟落日孤城闭(二)(第1/2页)

再往前是条窄巷,巷口堆着半人高的木料,几个木匠正埋头凿着什么,旁边有一队士兵站岗。

领头的是个豁牙老汉,手里刨子推得飞快,木花簌簌落在雪地上,混着木屑的白。旁边的年轻人在给盾牌包铁皮,铁锤敲在铁面上,“砰砰”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这里热闹些,旁边铁匠铺的风箱“呼嗒呼嗒”响,张铁匠光着膀子抡锤,火星子溅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这五十出头、筋骨如老树根虬结的老铁匠,此刻上身精赤,只系着一条被火星燎出无数窟窿的黑皮革围裙。古铜色的皮肤上密布着汗珠,在通红的炉火映照下油亮发光,又被刺骨的寒风一激,腾起缕缕白汽。

他每一次抡起那柄油光水滑、沉甸甸的枣木柄大锤,肋下和背脊的肌肉便如蟒蛇般贲张扭动,发出沉闷的“嘿!”声。

他儿子正往淬火的水盆里扔箭头,“滋啦”一声冒起白烟:“爹,城上要的三棱箭够数了不?”

张铁匠“嗯”了一声,锤头像砸在砧子上:“多打三百支!敌人甲硬,普通箭头穿不透。”

儿子刚把一摞淬好的箭头码齐,闻言直起腰:“不就是比普通箭头尖些?前儿个给西城墙送的,不也用的这路数?”

“放屁!你当金人穿的是纸甲?什么箭都能射透?”

他捡起块巴掌大的铁片子扔给儿子,“你瞅瞅这个。”那铁片子边缘带着锯齿,是专门送来的金军铁札甲,小张掂了掂,比同尺寸的宋甲片轻了两成,用指甲刮了刮,连道白印都没留下。

“你爷爷当年说夏人的冷锻甲就够硬了,可金人这甲,是把铁烧红了反复捶打,硬得跟石头似的。咱晋地的铁,韧性是好,可论这硬碰硬的劲儿,真不如人家。”

他捡起那支三棱箭,指尖在锋利的棱上划了划,“就得靠这玩意儿,攒着劲往甲片缝里钻,不然射上去也是白搭。”

“这帮蛮夷。”张铁匠喃喃道,声音里夹杂着痛恨,“铁是真他娘的好!”

儿子挠了挠头,“难道比咱交城的铁矿还好?”

“矿是一方面,火候啥的更邪乎。”

张铁匠往火炉里添了块炭,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眼里发红,“你没见金狗的箭头?黑沉沉的,淬了火跟墨石似的,射穿咱的皮甲跟捅窗户纸似的。前儿个送来的,我熔了看,铁水都比咱的稠,估摸着是里头掺了啥门道。”

“别以为咱大宋的铁就天下第一,金人能把辽人打跑,手里的家伙事不含糊。就说他们那小锤头(铁骨朵),看着笨,抡起来能把咱的步人甲砸出坑来,那不只是蛮力,是铁够硬,够韧!”

渤海铁利府(黑龙江阿城)出铁,工于锻甲,女真灭辽后吸收渤海工匠,建立“铁匠户”制度,白山黑水间林子里有的是好木头烧硬炭,专造兵器铠甲,以往宋人只以为他们都是山林里闯出来的野人,结果一交手就让宋军吃了个大亏,再也不敢以野人看待。

两人踩着碎瓦往前走,青石板路上的血渍冻成了暗红色,不知是士兵还是百姓的。

街角处,民壮们正费力地抬着具盖着草席的尸体往一处运,按规矩,尸体要集中焚烧,可如今砲石不断,走在街上就有丧命的风险,尤其是靠近东城与北城。

草席下露出只穿着破烂草鞋的脚,鞋跟上还沾着城砖的碎屑。

老人往旁边努了努嘴,只见三个乡勇正背着门板大小的盾牌往城上运,盾牌上用墨汁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大概是想求个平安。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腿有点瘸,是前儿个摔下来的,此刻一瘸一拐地踩着雪,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阿妹你莫等我,哥哥去守城楼,嗨嗨呦呦,早死早回头...”

“用盾牌挡碎石。”

李全武望着乡勇们的背影,“上头让人把庙里的神像都拆了,木头做盾牌,铁皮包着,能顶一阵子。”

往前拐过两道弯,南城城隍庙的山门露了出来。

这处算是城内少有的坚固所在,高大的庙墙挡住了大半风雪,成了临时的避难处。

七八根碗口粗的竹竿支着块褪色的蓝帆布,帆布上打了好几个补丁,风一吹就鼓鼓囊囊,像只喘着气的破口袋。

帆布下垒着三个土灶,都是临时挖的坑,上面架着豁了口的大铁锅。

锅里的粟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腾腾地往上窜,在冷空气中凝成白蒙蒙的雾,裹着淡淡的米香飘得老远。

三个差役正轮流往灶里添柴,柴火是拆了庙里旧神像的供桌腿,烧得噼啪响,火星子溅在冻土上,瞬间就灭了。

小吏站在锅边,袍角沾着泥,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木勺,脸冻得发紫,说话时嘴里直冒白气:“排好队!按户领!一家一碗,多领的别怪我不客气!”

他嗓门不算大,眼睛扫过排队的人群,看见有孩子往前挤,就用勺柄敲了敲锅沿:“叫你娘来领!”

排队的人沿着庙墙根站成歪歪扭扭的长队,足有几十号人。

最前头是个裹着破袄的老妇人,怀里揣着黑罐子:“官爷,俺家老头子病着,他走不动道,能多领一碗不?”

小吏没看她,只是往陶碗里舀了勺粥:“规矩就是规矩,没见着人不给,等会儿带人跟你回去一趟。”

老妇人接过碗双手捧着,指尖冻得通红开裂却舍不得松手,转身往庙里挪,里面靠墙根铺着些干草,躺着十几个人等着粥。

民夫想插队,刚往前迈了两步,就被旁边的差役按住了:“回去排队!没瞧见都是老弱?”

那民夫梗着脖子想说什么,看见差役腰间的刀,又悻悻地退了回去,蹲在地上,盯着自己手里的空碗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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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轰隆一声,是砲石又落了,排队的人瞬间僵住,孩子吓得扑进娘怀里,哭声在寂静的庙门前格外刺耳。

小吏皱了皱眉,提高了嗓门:“怕啥!敌人打不进来!快领了粥回屋去!”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让队伍慢慢松动起来。

人们又开始往前挪,只是脚步更快了些,拿到粥的人都低着头往庙里钻,没人再说话,只有喝粥的“唏溜”声,混着远处隐约的喊杀声,在寒风里打着旋。

继续南行,北风卷着焦臭的烟灰四处散开。

刚拐过街角,那股混杂着油脂和焦骨的气味就钻进鼻腔,呛得他下意识挡住了鼻子。

只见一处空场上,三堆火正烧得旺,焰头窜起丈高,把大雪天映得发红。

最外围堆着劈碎的门窗木料,是从被砲石砸塌的民宅里拆来的,上面还沾着没烧尽的窗纸。

十几个民壮踩着没膝的雪,沉默地把裹着草席的尸体往火里送。

草席遇火“噼啪”炸开,露出底下或蜷或伸的肢体,还穿着破烂的短衣,火苗舔过布料时,那些衣裳先是皱缩,然后鼓起,最后化为灰烬,露出的肢体在火里渐渐发黑、蜷曲,像有无数只焦黑的手在火里徒劳地抓挠。

露天焚烧的法子很有讲究,底层铺木柴,尸体与燃料交替码成“井”字形,每具尸体间隔都塞着油脂和干草,确保火能烧透。可越是这样“规整”,越让人心里发寒。

每添一具尸体,火堆就“轰”地腾起一阵黑烟,卷着火星飘向下风。

“南无阿弥多婆夜……”

老和尚敲着木鱼,每一下都像砸在冻土上,沉闷得让人心头发紧。

小沙弥捧着《地藏经》,嘴唇冻得发紫,经文念得磕磕绊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是地藏王菩萨名字……”风卷着他的声音往火里钻,刚出口就被焰头吞了去。

一对父母跪在雪地里,怀里抱着个用布包着的小尸体,那布早被血浸透,妇人盯着火堆,眼神茫然无神,忽地就朝着和尚们磕头,额头撞在冻土上“咚咚”响:“师父,求求你,让她走得干净点,她才五岁,连糖都没吃过。”

“哆他伽多夜……”老和尚闭着眼,口里经文比往日更加虔诚。

西侧的道士却显得利落些。

青袍道人甩着幡子,手里铜铃“叮铃铃”响,另一只手抓着把朱砂,往火堆里扬:“太乙救苦天尊!尘归尘,土归土,莫恋阳间路!”他踏罡步斗,脚踩七星方位,黄纸符烧化的灰烬粘在他的胡须上,倒像是结了层霜。

“那是我男人!”

凄厉的哭喊划破经声,披头散发的妇人从人群里冲出来,疯了似的扑向刚被抬上火堆的尸体,那尸体的胳膊还露在外面,手腕上缠着块绳结,是她亲手绣的平安结。

“你们不能烧!他答应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昨天丈夫被征为乡勇上城守着,一天的工夫就战死了,官府派人来通知她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倒在地上。

两个兵卒赶紧拉住她,妇人拼命挣扎,嗓子喊得嘶哑:“张五郎!你睁眼看看我!你说打完仗就给娃买个拨浪鼓,你回来!”

火堆里的平安结化成灰烬,她蓦地瘫坐在雪地里,伸手从怀里掏出个破布包,里面是半块窝头,她往火边递了递,声音轻得像梦呓:“五郎,你饿不饿?俺给你揣了半天,还温着呢…”

周围的哭嚎声一下子涌了上来。

“俺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老汉捧着儿子的遗物哀嚎。

梳双丫髻的小姑娘大声哭喊,指着火里一角青布:“那是大哥的袄!那是大哥的袄!”

他家人眼圈红了,把她往人群外抱,小姑娘却在父亲怀里拼命蹬腿,哭喊着“我要我哥”,声音细得像根线,却一下下割着人的耳朵。

瘸腿的青年,拄着根木杖,望着火堆里的一具尸体直抹泪。

那是他弟弟,昨儿个替他去搬礌石,被砲石砸中了腰,当场身死,“都说让你躲着点…”他喃喃自语,抓起木杖往火里捅,“你个憨货!让你别逞能!”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出燎泡,他也没缩手。

老和尚的木鱼声越来越急,小沙弥的诵经声里混进了哭腔,“尔时世尊,告阿难言…”

道人念诵,“东方玉宝皇上尊,南方玄真万福尊...救苦天尊遍十方,常以威光救群品。”

经文与妇人的哭嚎、老汉的念叨缠在了一起。

铜铃摇得更响,想盖过这漫天的悲声,可朱砂撒进火里,只换来一阵更旺的焰头。

李骁站在人群外围,脚像钉在雪地里,没有刀光剑影,只有火焰吞噬骨肉的焦臭,只有活着的人对着灰烬哭喊。

哭喊声里,有未说出口的承诺,有没来得及实现的念想,有刚开头就被掐断的日子。

那些平日里为几文钱计较的百姓,那些在市集上讨价还价的妇人,此刻都成了捧着骨灰的可怜人。

雪落在火边就化成水,混着血和泥,在地上积成一滩滩黑褐色的污渍。

有片雪花落在李骁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湿了眼眶。

“走吧。”全武叔在他身后拉了拉袖子,声音也哑了,“这地方,看不得。”

走出很远,那股焦臭味还跟着,回头望了一眼,火光在跳动,像这座城正在流的血。雪越下越大,想把这一切都盖住,可有些东西,烧了,哭了,人的思念仍然汹涌。

这座城里最痛的,从来都不是城墙被砸出的裂缝,而是这些碎在火里、飘在风里、永远也圆不了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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