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帝崩(第1/2页)
端坐于座椅之上的,正是本应病入膏肓、气息奄奄的当今皇帝!
皇帝身上穿着整齐的明黄色龙袍,虽然面容依旧消瘦,但腰背挺得笔直,那双深陷的眼睛此刻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他端坐那里,不怒自威,如同蛰伏的苍龙,终于睁开了睥睨天下的双眼。
在皇帝身侧,垂手侍立着三人。除了那位一直随侍左右、此刻面无表情的老太监之外,另外两人,赫然是本应在外调动兵马、镇压太子党羽的禁宿卫统领——华莱!以及内卫都督——燕京!
这两人如同皇帝的左右护法,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低垂,对周泰的到来没有露出丝毫的表情。
周泰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麻木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机械地挪进殿内的。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那张座椅前,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父……父皇……儿臣……儿臣有罪!”
皇帝挺直的腰背,他俯视着跪在脚下的儿子,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威严,缓缓开口,说出的却不是责问,而像是一句迟来的教诲:“你……要记住。禁军与亲卫,乃天子爪牙,社稷屏障,必须牢牢掌握在……绝对忠诚的人手中。”
周泰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望向皇帝,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华莱和燕京不是他的人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没有理会他的茫然,反常地用连贯而洪亮的声音问道:“太子……怎么样了?”
周泰浑身一颤,伏在地上,怯懦地不敢回答。
皇帝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问道,语气如同在考校:“你……准备如何处置太子留下的势力?”
周泰心乱如麻,下意识地按照之前与谋士商议的、看似最稳妥的方案回答:“朝……朝局动荡,正……正是用人之际,儿臣以为,当以稳定为上,或许……或许可以甄别录用,以安人心……”
“糊涂!”皇帝厉声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太子谋逆,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岂是一人之过?其余党羽,皆属同谋,罪无可恕!传朕旨意:责成三千营,即刻出动,清除太子余党,凡有抵抗,格杀勿论!”
“末将领旨!”华莱毫不犹豫,躬身抱拳,声音铿锵,随即转身大步而出,执行命令。
皇帝的目光转向燕京:“文武百官,京城世家。凡与太子有过密谋画策、书信往来者,无论官职大小,皆有附逆之嫌。即可下狱,严加审讯,不得纵容一人!”
“臣,领旨!”燕京同样躬身领命,快步退下。
两人离去后,养寿殿内只剩下皇帝、老太监和跪在地上、如同置身梦魇的三皇子。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在周泰身上,那目光复杂难明,审视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不错。”
周泰闻言,非但没有感到丝毫喜悦,反而恐惧得几乎瘫软,他再次深深趴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等待着后续的审判或者……宽恕。
然而,他等了很久,很久,龙椅上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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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他听到了身旁那位老太监,用饱含着无尽悲痛与宣告一个时代终结的尖细嗓音,高声哭喊道:
“陛下……驾崩——!”
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凄厉而悠长。
周泰猛地抬起头,只见龙椅上的皇帝,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双目微阖,面容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那胸膛,已不再起伏。
这位以重病之躯,布下惊天棋局,借两个儿子之手,一举铲除了尾大不掉的太子势力与世家威胁的帝王,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展现了他最后的威严与算计后,终于……龙驭上宾。
而跪在下面的三皇子周泰,在极致的恐惧、茫然与那一声“你不错”带来的微妙希望中,迎来了这血腥的胜利,和一个他或许从未真正准备好承担的天下。
当京城经历着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的权力更迭时,肖尘正百无聊赖地骑行在返回南疆的路上。
他路过一个有些熟悉的山坡,这里草木枯黄,已是一片冬日景象。
是了,就是这儿。
肖尘勒住红抚,四下张望了一番。
上次在这儿,碰到了那头成了精似的黑熊,这是唯一从他手底下溜走的对手!
这事儿他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有些耿耿于怀。
(也不知道那黑厮跑哪儿去了,这皮毛油光水滑的,冬天做个垫子正好。)
他转念一想,现在已是深冬,按照熊的习性,那家伙八成是躲在哪个暖和的山洞里呼呼大睡,怕是碰不上了,只得悻悻作罢。
有了上次抄近路迷途的教训,肖尘这次是再也不敢随意更改路线了,老老实实地沿着来时记忆中的官道行走。一路上他也不急着赶路,信马由缰,颇为悠闲。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前孤身一人,只觉得天地广阔,心无所依。可成了家,有了婉清、明月她们,心里踏实了,偶尔独自上路,反而会品味这份独行的浪荡不羁,别有一番滋味。
他暗自失笑,这生活安定了,饱暖了,就容易冒出些不靠谱的念头。
记得前方不远应该有个村落,不过……好像跟那村子里的人有点“小过节”,算了,还是别去“打招呼”了。
得罪过他的人,坟头草应该也挺高了。留下的都是无辜的。
于是,他便这么溜溜哒哒,不紧不慢地朝着南疆的方向行去。
……
京城,皇宫。
周泰就这么近乎“戏剧性”地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
多年的苦心经营、暗中谋划,最终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成功”
一次突袭,不,甚至连突袭都算不上,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那只隐藏在病榻之后的手,操纵着演完了整场大戏。
直到帷幕落下,他才惊觉,自己所谓的“胜利”,不过是别人算计中的一环。
他一直以来都将那个位置视为终极目标,可当他真正坐上去,触摸到那冰冷的龙椅扶手时,心中涌起的却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恐惧。
当一个皇帝……原来是要这么难的吗?要算计至此,冷酷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