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旅顺黎明(下)(第1/2页)
“前进!”
“冲锋!”
所有的坦克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咆哮,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碾压过废墟和残骸,冲向最后的目标!
步兵们紧随其后,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残存的日军从瓦砾中爬出,试图做最后的抵抗,但瞬间就被坦克的机枪和步兵的自动火力吞噬。
几辆坦克甚至直接撞开了司令部大楼一侧坍塌的围墙!
最后的战斗在司令部大楼内外展开,枪声、爆炸声、呐喊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每一层楼、每一个房间都在进行惨烈的争夺。
但大势已去,日军的抵抗逐渐变得零星而绝望。
与此同时,旅顺要塞司令部最深处的隐蔽指挥室内,烟雾缭绕。
司令官本庄繁、参谋长三宅光治、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和作战参谋石原莞尔围坐在一张铺满残破地图的桌旁。
桌上散落着空酒瓶,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绝望、恐惧和强装镇定的扭曲表情。
“诸君,”
本庄繁声音沙哑,率先打破沉默,
“战局已无可挽回。
为天皇陛下尽忠、保全帝**人最后颜面的时刻到了。
我们……应按武士的传统,自行了断。”
他刻意避免直接说出“切腹”二字,但目光扫过其他三人,带着试探。
三宅光治立即附和,语气却有些飘忽:
“司令官阁下所言极是。
旅顺失陷,我等唯有以一死谢罪。
我提议,我们集……各自回房,一小时内……完成仪式。”
他深知切腹极为痛苦,历史上许多将领切腹后煎熬十数小时才死去的例子并不少见,内心只盼能有转机或更“体面”的结局。
板垣征四郎猛地一拍桌子,红着眼睛低吼:
“那就玉碎!
让支那人看看帝**人的气节!”
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暴露了内心的恐惧,他想起军中流传的“扇子腹”——
用扇子象征性比划后由介错人斩首,甚至有人最后关头退缩。
一向以“理性”自居的石原莞尔扶了扶眼镜,冷冷道:
“尽忠是自然,但诸君,活着将支那军真实战力带回国内分析,或许对帝国未来更有价值?
无谓的牺牲只是愚蠢。”
他的话如同一根针,刺破了虚伪的共识,也给了其他人一个拖延的借口。
四人各怀鬼胎,但谁也不愿先露怯。
最终,在本庄繁的带领下,他们达成一个心照不宣的协议:
各自返回临近的房间,“遵循武士道”,一小时后听枪声或动静为号。
他们甚至仪式性地互敬了最后一杯清酒,表情悲壮,仿佛真要赴死。
然而,这所谓的“玉碎”,终究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
本庄繁回到房间,将军刀抽出半截,寒光凛冽。
他尝试将刀尖对准腹部,但手抖得厉害,死亡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最终,他只是割破了一点指尖,将血抹在榻榻米上,制造出试图切腹的假象,然后瘫坐在地,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三宅光治则直接将军刀丢到角落,掏出手枪,却迟迟不敢对准要害。
他想起“王八盒子”手枪常卡壳的臭名,更没了勇气,只盼着其他人先“完成”,自己或可侥幸被俘。
板垣征四郎憋红了脸,对着墙壁大吼几声给自己壮胆,却连刀都没真正拿起,而是烦躁地踱步,不断看向门口,眼神中满是慌乱。
石原莞尔最为“务实”,他早已换上一套普通士兵的脏污军服,将军官证件和佩刀藏匿起来,准备随时混入溃兵中投降。
下午十五时许,东北军主力已突破司令部大楼外层防线,枪声和爆炸声逼近地下指挥所。
一小时的约定时间早已过去,预想中的自杀枪响始终未现。
突然,指挥室大门被轰然撞开,东北军士兵如神兵天降般涌入。
本庄繁等人几乎没做像样抵抗,就在各自的藏身之处被揪了出来,狼狈不堪地被押到一起。
当四位“帝国精英”在刺刀下重逢时,场面尴尬得令人窒息。
他们互相瞥见对方:本庄繁衣领上那点可疑的血渍、三宅光治空空如也的枪套、板垣征四郎慌乱躲闪的眼神、以及石原莞尔那身不合身的士兵服……
一切不言自明。
没有壮烈的玉碎,只有贪生怕死的真相。
先前信誓旦旦的“切腹”约定,成了此刻扇在每个人脸上的无声耳光。
本庄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羞愤地低下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十六时二十分,这四名昔日不可一世的日军将领,被东北军士兵押着走出地下指挥所,暴露在旅顺的硝烟之中。
他们佝偻着身躯,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唯有满脸的狼狈与惶恐,成为这场胜利最鲜明的注脚。
此时,司令部主楼的肃清战斗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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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余日军凭借楼梯和房间负隅顽抗,每一个转角都伴随着惨烈的争夺。
陈石头拖着伤腿,始终冲在队伍前列,步枪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刺刀弯了就捡起日军的武器继续战斗。
三十六年的血海深仇,此刻都化作了不竭的力量,支撑着他跨过遍地瓦砾与残肢,一步步向楼顶逼近。
下午十六时三十分,主楼内的枪声逐渐平息,最后一名日军士兵被肃清。
浑身是伤、体力透支的陈石头,在战友的搀扶下,终于登上了司令部主楼的楼顶。
晚风裹挟着硝烟扑面而来,脚下是满目疮痍却重获新生的旅顺城,远处的海面在残阳下泛着粼粼波光。
三十六年前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在他脑海中反复切割,愈发清晰:
母亲将他塞进水井壁的凹陷裂缝,用枯藤遮掩时的决绝叮嘱;
父亲和乡亲们被日军强行捆在一起,雪亮的军刀劈砍而下,头颅滚落,鲜血染红了黑土;
邻居家几个不满两岁的幼儿,被一名日军军官狞笑着用刺刀串成一排,举向高空,故意在乡亲们面前晃悠,看着众人痛苦挣扎的模样取乐,随后重重摔在石阶上,哭声戛然而止;
母亲被日军撕扯开衣衫,**被刀割去,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最终倒在血泊中;
十四岁的姐姐被多个日军拖到磨盘上遭受凌辱,最后被刺刀残忍挑杀;
还有那个为了保护他、将他藏在运尸车尸体堆下的送尸人,在逃离途中被日军巡逻队发现,当场射杀……
一幕幕惨剧,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三十六年从未磨灭。
陈石头颤抖着双手,接过战友递来的那面残破不堪却依旧鲜艳的旗帜。
这面旗帜,沾染着无数战友的鲜血,承载着无数死难同胞的期盼。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旗杆深深插入楼顶的钢筋水泥中。
旗帜迎风展开的刹那,猎猎作响。
陈石头这个沉默了三十六年的汉子,再也抑制不住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感。
他望着脚下这片浸透了同胞与战友鲜血、也埋葬了他所有亲人的土地,泪水混合着硝烟和血污滚滚而下,用尽胸腔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穿越了三十六年时光的咆哮:
“旅顺——我们打回来了!
爹!娘!姐姐!
乡亲们!
你们看见了吗?!
小石头和兄弟们一起——
给你们报仇了!”
这声呐喊,不仅是为眼前的胜利,更是为三十六年前那场未能发出的悲鸣。
它回荡在旅顺的上空,与远处传来的胜利欢呼交织在一起,震彻天地。
押解着本庄繁等人的队伍恰好经过楼下,听到这声呐喊,四位日军将领的头垂得更低。
押解的东北军营长停下脚步,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这四个狼狈的俘虏,愤怒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
四人跪成一排,浑身颤抖,在地上留下了四滩水渍。
看着这四个色厉内荏的恶魔,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们几个傻逼畜生,看到了吗?
这才是真正的气节!
你们约定的‘玉碎’不过是闹剧。
而这面旗帜,才是旅顺真正的黎明——
属于中国人的黎明!”
夕阳的余晖穿透硝烟,洒在迎风招展的旗帜上,映照出一片耀眼的红光。
钢铁的轰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胜利的欢呼和告慰英灵的号角。
城市废墟间,燃烧的硝烟与新生旗帜的鲜红,共同勾勒出一幅悲壮而辉煌的历史画卷!
旅顺,这座饱经屈辱的东方要塞,终于在民国十九年的这个黄昏,迎来了属于他的、真正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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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大归歌》
——步《七子之歌》原韵,写旅顺·大连归来
我们是旅顺,大连,孪生的兄弟,
沉沉黑夜已尽,曙色破涛而起。
当年腥云血雨,把骨肉撕成碎泥,
今朝随潮北归,一路旗花照海水。
母亲,我们回来了!
汽笛一声,替我们喊出积年的悲啼;
黄海的朝阳,为我们披上金衣。
浪是鼓,礁是锣,
轰然奏一曲“兄弟归家”的大合唱,
让全中华都听见我们的步履!
我们带回军港的炮塔,
却把它改写成和平的灯塔;
我们带回海湾的潮声,
让它今夜拍岸,
像孩子扑进母亲怀里。
母亲,擦干悲喜的泪吧,
把这两团旧泥,
捏进您复兴的版图与晨曦;
从此我们的名字,
不再是被践踏的烂泥,
而是您掌上两颗发光的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