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与黛玉、探春一道步入家塾。
妻妾丫鬟们见老爷归来,一时间,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王熙凤凑到跟前,凤目流转,笑盈盈讨好道:“哎哟,咱们的文曲星可算回来了!这练了这么久,想必累了罢?快让姐姐我瞧瞧~”
林寅笑了笑,遂即接过了凤姐儿的柳腰和翘臀。
王熙凤妩媚一笑,笑着轻轻推了推林寅的手儿,轻哼了几声,又亲热了一阵。
探春这才将林寅引到座位上,笑道:“夫君忙了这一阵子,且先歇歇。姐妹们也都松散松散,陪老爷说说话儿。”
随后黛玉,探春也都坐回了各自居中的座位。
王熙凤扭腰贴了过来,顺势屈膝半蹲在寅身侧,仰起那张妩媚粉面儿,笑道:
“寅兄弟,这练字可还顺意?”
林寅吸了口凤姐那两瓣诱人的红唇,笑道:
“有你们这般周全安排,事事妥帖,莫说练字,就是府里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像个样子。”
熙凤见林寅被自己勾住,心头得意,笑得愈发风情万种:“咱列侯府没那么多拘束,想做甚么,便撒开了手脚去做,到底是更畅快些!”
探春闻言,不免想起娘家的事儿,俊眼修眉之间更添了几分伤悲,叹道:
“也不知荣府那头近来如何了,没了凤姐姐打理,只怕是已是乱作一团糟,不成个体统了。”
王熙凤闻言,一时也缄默无言,凤眼低垂,红唇紧抿,不知如何接话。
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如今与林寅木已成舟,开弓没有回头箭,再无颜面去面对贾母。
想到昔日在荣府付出的心血,以及贾母的赏识,心头隐隐作痛。
迎春听罢,温声劝道:“老太太,太太都是明白人,还有珠大嫂子帮衬着,想来......总不至于出大乱子的。”
探春哀叹道:“我所担心的是,咱们娘家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惜春垂眸听罢,冷冷道:“个人业力,个人了结,岂不闻‘父子至亲,歧路各别;纵使相逢,无肯代受‘?”
史湘云见她们越说越悲观,便笑着解围道:“左不过像我们史府那般,短了银钱,全府上下一齐做针线。横竖宁荣两府还有勋爵田庄,紧巴些日子,未必熬不过去!”
晴雯这些日子随着林寅和黛玉东奔西走,又是当了列侯府的管家丫鬟,也学了些眉高眼低,对于先前荣国府的事儿,看的便更透彻了。
“快别提!这排场便是体面,如何说减便能?了?若是紧巴了,在那四王八公里头,如何再抬得起头?说不得打肿了脸硬撑着罢了。”
丫鬟小红闻言,也插话道:“除却那些明面上撑门面的花销,那暗地里关系的上下打点,私底下奴才们揩油偷摸;哪一样离得了银子?单指望做些针线活计贴补,怎能应付得了这许多开销!”
紫鹃听罢,也有些惋惜,毕竟她从小在荣国府长大,那些个丫鬟也都是自幼朝夕相处的姐妹。
倘若果真如此,不免有鹿死狐悲之感,长叹道:“老太太若在,这荣国府就还能勉强支撑,别的不说,单凭老太太那超品的诰命身份,并她老人家私库里积年的体已银子,总还不至于落个后手不接的地步。
只是老太太如今春秋已高,倘或有......倘或有个山高水远,莫说银子上的难处,便是大房,二房里头的那些嫌隙争执,就足够搅扰得翻天覆地了。”
金钗们你一言我一语,以往是在荣国府中,犹如鱼在水中。
可如今来了列侯府,两者之间便有了对比,她们又都参与了列侯府的管理,渐渐地也都看得明白了。
黛玉虽没去过荣国府,但听她们这般说起来,也难免有些伤春悲秋之感,也劝解道:
“你们说的这些话,虽各有各的道理,然则终究不过是家道中落罢了,却也还不至于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阖府上下,不过几房人口,守着几亩薄田庄地,俭省些度日,如何就活不下去呢?除非是遭逢了甚么塌天大祸,抄家
灭门的大案,那才是真正无可挽回的绝境呢!”
林寅闻言,不免心中暗笑,这黛玉,探春、紫鹃、晴雯,到底看的还是透彻的,不枉自己一番调教。
“有一种最差的情况是,你们说的这些个,一齐发生了,那才叫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呢!”
此话一出,全场哑然,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探春闻言,心中更觉悲痛,又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愤,叹道:
“但凡荣府里头,有个像夫君这般成器的爷们,如何就至于沦落至此呢?!“
林寅闻言,分析道:“或许曾经有过呢?宁府的敬舅舅,荣府的珠大哥,一个已非尘世之人,一个已离尘世之内,究竟是天意如此,还是人意使然,已不再重要。
这世间之事,原本就是美中不足,好事多磨,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我们这些人,能有缘相聚,又如此情投意合,已是千千万万人之中,再殊胜不过的缘分,如何能指望其余之事,事事都尽如人意呢?”
王熙凤闻言,还是忍不住辩解道:“可事在人为,寅兄弟,你是素日知道我的,我从来不信这些个玄虚之说,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我若还在荣府里头,事事都有章法,断不至于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
林寅闻言,便回应道:“凤姐姐,你的志气和手段,我向来是欣赏的。可你想想,这些年来,你险些累坏了身子,荣府里的局面,也只是勉强支撑,并没有彻底好转,那些潜在的问题,竟是一处也没有解决。这并非你的能力
不够,而是荣府早已病入膏肓,即便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是束手无策的!”
王熙凤闻言,一时无言以对,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