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全国顶尖的医者,断不可能让成泰帝突然死掉。
小兵神情惶惶,“回、回禀殿下,据那边传回的情报……陛下是死于马上风……”埋下头,不敢看自己主公的脸色。
陈珏明白过来,哦是办事的时候死在男人身上了。她面色古怪,不经意扫视群臣,大家都假装没听见移开视线。
陈珏轻啧一声,觉得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老婆子当昏君就当嘛,死的还这样不体面!让她这个反贼如何在外头做人?
人群之中,她的视线与张庭对上,陈珏还怪道爱卿今日忒没眼色,家丑不可外扬,你竟还当听见了?却见对方朝自己递了个眼神过来。
也是这次,陈珏才发现自己跟张卿挺有默契的,她一个眼神自己就明白过来了。几乎是瞬间,陈珏面色骤然大变,神情凄凉悲怆,瘫跪在地,嘴里哭嚎:“母皇啊母皇!孩儿还没能洗雪冤屈回到您身边,您怎么就去了!这让孩儿如何自处!”
众臣不乏为人母者,听之动容,擦了擦眼,“殿下一片赤忱,陛下在地下想必十分感动。”
陈珏不知道成泰帝感不感动,但肯定她后悔没杀了自己。
她洒洒眼泪,继续表演:“孤身为母皇唯一的嫡女,唯一册封的太女,唯一爱重教导的孩儿,龙驭归天竟不能在母皇跟前尽孝,不忠不孝,简直枉为人子!”嗓音悲痛似要将喉咙吼破,“孩儿不孝,今日就去地底下陪您吧。”说着踉踉跄跄去撞桌案。
群臣大惊失色,吓软了手脚:“殿下!!”
到张庭出场了,她掐准时机,赶在陈珏触桌前几瞬拉住她,配合演出自是悲痛万分:“殿下若要随先帝而去,大业未成,叫我等臣子如何自处?”
群臣小心脏还一颤一颤的,没缓过来,闻言附和:“是极是极,殿下孝心可嘉,先帝泉下有知必定欣慰,然而霸业还需殿下主持,请殿下重新振作!”
不少人吓出一身冷汗,“陛下驾崩,殿下更该自重己身,勿叫龙魂挂念。”
徐秋水眉毛动了动,电石火光间意识到机会到了!
她登时站出来,字句恳切:“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乃国之根本,微臣恳请殿下前往京都主持先帝葬仪,以正国本!”自古以来,主持先帝葬礼、祭祀宗庙的,才能称得上正统新君。
陈珏借着张庭的力道晃晃悠悠站起,喃喃自语:“对……孤要去主持母皇的丧事,为母皇扶灵。”
她哀戚抽噎:“母皇您……您怎么就去了?”大锤胸口,泪痕遍布整张脸,悲伤到了极点。
张庭吸吸鼻子,动容道:“殿下乃储君,需保重自身啊。”偏过头掉了几滴泪,国失其主如失其母,怎叫她不痛心?
陈珏倚靠在爱卿身上,虚弱地说:“张卿与诸位重臣放心,为了母皇的葬仪,孤无论如何都会打起精神。”又转头下达指令,“诸卿听令——”
群臣精神一振,文官躬身揖礼,武官单膝跪地抱拳。
齐齐应道:“微臣在!”
“陛下龙驭归天,孤身为太女自当前往送葬。今命徐秋水为詹事,张庭为太女宾客兼长史,唐秋凤为卫率,率领整个东宫卫拔营,随孤远赴京都为先帝送葬!”
张庭眼皮一跳,偷瞄了陈珏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是的没听错,造反天团名为‘东宫卫’,原本千人的编制,也就小小地扩大了一百五十倍。
群臣不知为何作想,但所有人都应和了,再有多的小心思,陈珏就当不知道。
大军要拔营,但绝不会舍弃颍州府,此地是他们起事的根基所在,若对上朝廷的军队力所难及,还能退守颖州再积蓄力量,猥琐发育。
说实话,依照大营目前的实力,张庭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开玩笑,一群混饭划水的流民,没血性没战力,指望她们打赢精锐的禁军,张庭还不如指望自己一夜之间变成如来,谁敢跟她对着干,就把谁压到五行山下。
但看陈珏自信极了,指挥起来红光满面,仿佛下一刻就能登基。主公没逼数,张庭那个愁啊。
今日下达命令,全军明早卯时就将行军。陈珏拨了一万兵马,留给张庭驻扎守卫颍州府。
出门在外,打仗归打仗,家可不能让人偷了。
张庭接到命令也好办,自从上了贼船,她就将颍州府上上下下换了一遍血,重要位置安插的都是自己信赖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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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珏率军出征,她肯定是要跟随的,将知府的要务分摊给同知、知州,两人若起私欲,还能稍微制衡一二。
她还将驻扎颍州府的士兵分派到各处,统领卫队的人叫章数,张庭跟她下达指令:非常时期如有异动,一律诛杀。
而颍州府的百姓对此毫无反应,他们只觉州府的治安更好了,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往常一致。
颍州府所属权过度堪称奇迹,不费一兵一卒,平静祥和地简直旷古未闻。最多酸儒跳脚骂两句,让张庭拖去铁矿劳动改造去了。
而张庭安抚好闹着要跟来的夫郎,在第三日的清晨追上东宫卫。
这时刚刚走出颍州府地界,兵临池州府城下,等过了此地就迈入京都。
唐秋凤骑马在城前叫阵,“大行皇帝山陵崩,太女殿下前往京都主持丧仪,尔等还不大开城门,迎储君入内!”
高耸的城墙之上,封越冷汗津津,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抓了一个小兵问:“她说谁主持丧仪?”
小兵望着城下声势浩大的兵卒,吓得腿软,“回同知大人,是是……太女。”
封越一脸茫然:如果她没记错,太女早在十年前就被废了!她是梦没醒对吧?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好痛,竟然不是梦,封越更绝望了。
闻讯仓皇赶来的知府韩雨,喘着粗气,颤巍巍望了眼城下,兵卒密密麻麻林立广阔平坦的地面,却远远看不到尽头,呼喝震天像将韩雨生吞活剥,吓得她双腿一蹬撅了过去。
封越赶紧跑来猛晃上峰,含着哭腔:“大人您别晕啊,下官一个人该如何是好?”伸手掐人中,没醒,被逼到绝境,封越对着上峰左右开弓。
韩雨被抽得双颊发肿才幽幽转醒,“哎呦,本官这是在哪儿?”
封越喜极而泣:“大人,大军压境!您可算醒了。咱们下……”
韩雨听不得那四字,双眼瞪圆,又撅了过去。
“大人!大人!!”封越哭得比死了爹娘还难受,可这回哪怕怎么扇韩雨她都醒不过来了。
她心肝颤颤,这可怎么办啊!
城上一团乱麻,城下心烦意燥。
唐秋凤驭马来到中军,问陈珏:“殿下,这些人忒不爽快,多久都不给个话,咱们是打还是不打?”磨磨唧唧,跟殿下身边那些文官一副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