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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差不多得了!”
一个老汉走进院子,大声斥责道,
“要债就要债,欺负一个小孩子干什么?看把孩子吓得。
老人精神矍铄,一身干净的棉衣,收拾的干净利落。
讨债人都不明底细,大部分都不说话了,在一旁观望。
杜三川嚣张地叫道,
“哪来老东西!这是你该管的吗?”
老汉冷冷地看着他,
“小老儿姓林,就住这个坊,你小子敢再不干不净,今天就让你爬出这个坊!”
杜三川还想嘴硬,却看到外面站了不少青壮,手里都拿着家伙。
他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今天是来讨债的,这个老头子身份不明,他不敢随便招惹。
这个时候敢出头撑场子,往往背后都不简单。
林老汉看向讨债人中的大胖子,
他观察这几天早就发现了,杜三川不过是讨债人放出的恶狗,
真正说话算话的,还是这个白胖子。
“小老儿这还有点养老的钱,可以先帮沙家还大家一部分。请各位今天高抬贵手,今日宽限一天。”
说着,他冲外面挥挥手。
外面一个小伙子抱着木箱子进来,
林老汉打开了箱子。
虽然今天是个阴天,但是里面的光芒依然有些亮眼。
满满一箱子的银锭。
林老汉看着胖子,询问道,
“好汉!一百五十两,换今天沙家的安宁,各位可行?”
“可行就拿走银子,如果不行,小老儿带银子就走,这沙家的事咱也不管了。”
沙冠英一家都愣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刚搬来不到五天,就遇到了热心肠的好邻居。
一家三口紧张地看着胖子,唯恐他拒绝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明天的债务该如何,但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胖子沉吟了一下,看向众人,看其他讨债人都盯着银子,眼馋的很,
“好吧!”
胖子微微颔首,转身向外走。
杜三川想来抱银子,立刻被一个壮汉挤开了,那是胖子的一个打手。
壮汉捧着匣子,抛下一句话走了,
“咱们明天还会来!”
杜三川摇摇晃晃也跟着走了,
讨债人全都走了,院子里重归安宁。
沙冠英夫妇急忙上前长揖,
“多谢老丈帮衬,这钱我们以后一定归还。”
林老汉叹了口气,摆摆手,
“小老儿不急着用钱,咱的钱最后还吧。”
“都是街坊,咱实在是不能眼看着你家小囡掉入火坑。”
“你们啊,还是得尽快想办法,东挪西凑把缓一缓。”
沙冠英夫妇连声苦笑。
能借的都借了,不能借的也去借了。
亲朋好友、同僚下属都躲着走了,还能去哪借。
沙夫人嗫嚅道,
“ZAR,ME?…….....”
林老汉摆摆手,
“今天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沙冠英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但是刚才也听到了,老人拿出了自己养老的钱。
今天讨债的也走了,暂时缓了一口气,夫妇两个没好意思再开口借钱。
“行了,你们也把家里收拾一下。小老儿就不打扰了。”林老汉告辞了。
夫妇两个千恩万谢,将恩人送出院子。
~
林老汉回到自己的院子,接着就从后门出去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要及时禀报上线,
沙冠英一家已经被债务在了悬崖边上。
退一步就是全家粉身碎骨了。
~
朱允通出了东华门,汇合了蓝九和他们,直接纵马出城,去冶铁作坊。
听说关大匠天天吃睡都在作坊,连家都不回,他想去看看进展如何。
这决定了他后续的安排。
天色阴沉,路上还一度飘起来了雨丝。
朱允通现在脑瓜子还有些懵,他第一次发现,太子的口才如此了得,
讲了那么久,道理愣是没有重复的。
太子还要求他写一篇文章,论以德服人,这让他的脑袋更晕了,写作文绝对是学生党的噩梦。
半个时辰后,众人下了官道,顺着村路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作坊。
那个堆积起来的高炉太显眼了。
朱允?注意到,作坊外有一些人在游荡。
看他们衣着朴素,个子矮小瘦弱,他猜测是附近的村民,就没有在意。
蓝九和已经派人去提前通禀了,
关大匠带着手下的几个管事早早地在门外等候。
看到朱允通的马队来了,关大匠急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关大匠已经完全恢复了,身子健壮,脸色红润,说话如铜钟一般,走路虎虎生风。
朱允?放缓马速,提前跳下马。
关大匠迎了上来了,躬身施礼,
“小人拜见殿下!”
朱允?急忙扶起,
“让各位久等了。”
算起来,自从初六两人见过第二面,这次竟然才是第三次见面。
关大匠不由地唏?不已,
区区几面,殿下就将如此大的家业交给了自己,
殿下天大的恩情,还有这莫大的信任,自己就是粉身碎骨,都无法报答其一二。
看到关大匠精神抖擞,浑身斗志,朱允?十分欣慰。
客套了几句,众人簇拥着他进了作坊。
看着不远处的高炉,朱允?劝道,
“老关啊,不要急,慢慢来,明年能出钢都可以的。”
这种高炉炼钢,前无古人,只靠自己知道的只鳞片爪,其余全靠关大匠他们自己摸索。
明年都炼出钢就是大胜利了。
关大匠爽朗地笑了,
“殿下,作坊已经接近成功了。现在我们逐步掌握了炉温,最多再来三炉,就能出钢了。”
朱允?喜出望外,这个进度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
绕着高炉走了一圈,他无意中看到,高炉的底座竟然有一部分是修补的,
“这地方怎么还坏了?”
“有人受伤吗?”
关大匠摆摆手,
“殿下,这是被人砸的。”
“啥?”朱允?愣住了,“谁?”
关大匠解释道,
“是附近的村民。”
原来,附近有一家冶铁作坊,同行相争,他们就经常怂恿村民来闹事。
说是这里堆积的高炉坏了他们的风水。
附近的村子都是一个姓的,十分团结,已经来打砸几次了。
关大匠继续道:
“开始作坊给钱,以为能息事宁人。没想到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后来就是狮子大开口,孙嬷嬷知道后就不许给了。”
“煤矿派来护卫,打了他们几次,这几天稍微老实了一点。”
朱允?想起刚来时看到的游荡的村民,原来是盯着作坊的。
“老关,以后不许再给钱。”
这个作坊是挂在关大匠名下的,老关开始给钱,图个和气,被豪强当成软弱好欺了。
这是买的旧作坊,完全是原址重建,没有扩大场地。
这些村民就是背后的地方豪强的怂恿,当了枪头。
“九和,你派人通知煤矿,派来一些矿工、护卫,伏击他们一次。一次给打痛了,为首的送县衙。”
敢来本王的冶铁作坊捣乱,那不是找死吗。
他早将上午朱标的训话忘的一干二净,
关大匠却说道,
“殿下,之前也送几个去县衙,但是当天送,当天就放回来了。”
朱允?站住了,
“哦?他们在县衙什么关系?”
关大匠解释道:
“殿下,村民背后是不远的冶铁作坊,他们家有个嫡子叫毛元益,在国子监,认识了一些官面上的人。”
朱允?笑道,
“毛元益是吧?行,本王知道了。下次再抓到人,就直接送应天府衙。”
董长义肯定不会给一个地方豪强面子。
朱允通又在作坊四处看了看,用了午膳纵马返城。
天阴沉的厉害,他担心被大雨阻挡在了这里。
此刻,蒋?刚从詹事府出来。
一阵春风拂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里面的衣服早被汗浸透了。
他踩着马镫上马,竟然没有爬上去,两腿软了,面条一般,完全没了力气。
还是下属又托屁股,又搀扶的,他才勉强在马鞍上坐稳了。
一路上他都浑浑噩噩的,犹如?了三魂七魄一般。
太子其实也没说什么,云山雾罩的几句话,甚至还鼓励了一番。
可是蒋?不是傻子,傻子也爬不到这个位子。
太子这是敲打他呢。
什么锦衣卫乃陛下股肱,
什么关注“家风”,
什么陛下严管皇亲,云云,
他心里明镜一般,是朱允杀了他的小舅子阮弘族的案子,
太子这是担心他报复三殿下。
可是他哪敢啊?
这个念头他都不敢想,
当时去乾清宫请罪,也是心疼爱妾,才大张旗鼓地去了。
事后就后悔了,私下里又找陛下请罪,爱妾也死了。
太子是储君,竟然对自己有了看法,自己的脑袋已经很不安稳了。
蒋琳一路上想着,又连出了几身冷汗。
回到蒋府,他径直去第七个小妾的房间。
“太子妃的生辰在几月?”蒋?坐下后问道。
“在十月呢。”小妾娇声道。
蒋琳有些失落,想给太子送点礼,拉拉关系,可惜太子的生辰在九月,太子妃在十月,都太遥远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就找三殿下吧。
直接送礼,三殿下不一定看的上,也很冒昧。
“你去库房,拿最顶级的那对翡翠镯子,明天去许老太公家。”
蒋?叮嘱小妾。
“老爷,哪个许老太公?”
“最有钱的那个许家,有个儿子叫许昌辉,在刑部担任主事。”
“那妾身就知道了,”小妾又惊讶道:
“给老头子送翡翠镯子?”
想想一个糟老头子戴着两个翡翠镯子,她忍不住笑了。
蒋琳瞪了她一眼,
“你去拜访许老太公?你也配?”
“是让你去拜访他的大儿媳妇。他家大儿子的女儿叫许小棠,现在就在三殿下身边。”
这个镯子其实给许小棠的。
只能曲线救国了,希望能让三殿下明白,咱对他只有恭敬。
小妾去库房了。
看着她的背影,蒋琳叹了口气,身材充满魅惑,可惜就是有些蠢,
狐狸身子,猪脑袋。
今晚还要叮嘱几句,去了该怎么说怎么做,万万别把许家也得罪了。
这个不如第八个小妾聪明,
可惜第八个死了,“上吊”死的,就是阮弘族的姐姐。
要是她还在,肯定一点就透彻,不需要咱多解释。
朱允通回城,先带蓝九和他们去茶楼吃饭。
上了三楼雅间,老钱很快就来了。
“殿下,沙冠英已经被逼上绝路了,讨债的竟然要夺走他的女儿抵债。”
朱允通不禁摇头,没有太子妃的庇护,沙冠英就彻底完犊子了。
放高利贷的背后,都是大家族,沙冠英连赖账都做不到。
“殿下,盯着他的人,帮着还了一百五十两,暂时缓了缓。”
朱允?点点头,
“明天收网吧!”
当然,这网不是针对沙冠英的,而是给太子妃准备的。
沙冠英因为她负债累累,这是个契机。
“是,殿下。”老钱躬身领命。
朱允?又叮嘱,
“记得准备一点白莲教的东西,条幅、图画,手抄本之类的,洒在现场。”
“是,殿下!”老钱又问道,
“请殿下明示,事后郑氏女该如何处置?”
朱允?沉吟一下,吩咐道:
“听话就送泉州的崇武千户所,跟着一起去琉球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