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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斗。
锦衣卫衙门。
蒋瑜已经起床了,简单洗漱,直接去了公房。
最近他一直睡在公房,就是为了扳倒凉国公蓝玉。
现在他又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了,不过前面多了一个字,
“权指挥使”。
意味着他只是暂时代理,资历不足,还需要历练。
但是他已经满足了。
如果不是陛下还需要他扫清淮西勋贵,单是房元化的案子就足以将他扔进诏狱。
手下送来了早餐,蒋一边吃,一边翻看近期的情报。
有些是京城的,有些是各地的锦衣卫送来的。
其中一份引起了他的兴趣,刚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北平府的锦衣卫送来的,据他们侦测,有北元残敌潜入京城,企图刺杀蓝玉。
蒋激不屑地摇摇头。
北元只剩下蠢货了!
动手前不搜寻一下京城的情报吗?
即便你们不动手,陛下也要挥起刀子了。
算了算时间,这帮蠢人也该到了。
犹豫再三,蒋谳将情报放在一旁,还是得派人盯着,不能让他们乱来。
现在蓝玉还是凉国公,万一在他进诏狱之前刺客发动了,不管能否成功,都是惊天的大案子。
一个国公爷在京城遇刺,必将朝野震动,事涉朝廷的脸面,御史的弹劾能将锦衣卫给淹没了。
手下进来报,
“指挥使,施佥事求见。”
“请他进来。”蒋闻又拿起了一份情报。
施永良快步走了进来拱手施礼,“属下拜见指挥使!”
“嗯,用早饭了吗?”
“指挥使,属下用过了。“施永良躬身道,“这次来,是请示昨天抓的人需要审问吗?”
昨天锦衣卫从京城的庄子抓了两个农夫,直接关进了诏狱。
普通的农夫享受不了这个待遇的,但是这两个人是蓝玉庄子上的,这就不一样了。
蒋?摆摆手。
“先关着,不要走漏了风声。”
施永良告退了。
蒋激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地冷哼一声。
施永良肯定很清楚,审问不出什么的,那两个人就是个道具,不过是需要他们的身份而已。
这竟然跑咱这里来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点担当都没有!
蒋?在心里已经将施永良打入不能重用的名单,找机会在陛下面前告一状,将这换走。
看看沙漏,蒋澈站起身,该去请示陛下了。
夜色迷茫。
朱允场已经在城门后等候。
微风清凉,城门外已经传来行人说话的声音。
终于,钟楼传来连续不断地敲钟声,五更三点了。
守门的兵卒缓缓打开了城门。
逆着人流,朱允?带人出城了。
今天许小棠离开京城,带着许氏一族去松江府。
昨夜他们夜宿在城外的庄园,现在应该已经在江堤了。
周二沙在前面打着火把,夜色浓稠,马速很慢,沉闷的马蹄声在夜色中飘荡。
朱允在马背上晃晃悠悠,昨天接到老钱的情报,蒋已经开始抓人了。
蓝玉在郊外的一个农庄,被抓走了两个普通庄户。
一个是渔民蒋富,
一个染匠张仁孙。
现在庄子还不知道两人被抓,暂时认为两人是外出失踪了,准备寻找两天无果后去江宁县报官。
蓝玉连上了三份辞官的奏疏,自称体弱多病,不堪驱使,
终于,在他上的第三份奏疏上,老朱批阅了,只是很简单的一个词,
“不许”。
没有常见的慰留,“重任在肩,不可卸责”“朕待卿以大业”“再立殊勋””当力王事”.....
蓝玉还在继续上辞官的奏疏,老朱再次留中不发。
朱允通心里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老朱杀心大起,自己能按住这冲天的杀意吗?
-
战马上了江堤。
东方隐约有了亮光。
坐在马上隐约可见江面上停靠了一排船,船首都挂着气死风灯,黑黝黝的看不见首尾。
江堤上空荡荡的,只有一辆香车停在路边,许小棠在车旁俏然而立,
朱允通急忙跳下马,快步走了过去。
“其他人都上船了?”
“是的,殿下。”许小棠迎了上来。
“走吧,你也上船,等天光大亮,你们该到镇江府了。”
两人走下江堤,一艘巨船已经在江边等候。
这是一艘四百料的罕见的大客船,现在属于许小棠的坐,
船首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灯上写着一个斗大的“朱”字。
许小棠看着大船,低声道,
“殿下,这船逾制了吧?“
朱允摆摆手。
“无妨!打着本王的旗号呢。”
许小棠站在踏板旁,
“殿下......”
扯着朱允?的衣袖,她满脸的忧色。
虽然很多事她不知道,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朱允的焦躁,那是一种要嗜血的冲动。
她?感自己一旦踏上客船,殿下转头就要去杀人。
朱允笑了笑,
“放宽心,没事。”
两人靠的很近,江风拂过,几缕青丝飘在朱允通的脸上,带着清香,他的心怦怦跳的厉害。
江水拍打江岸,缓慢,有力。
码头一时间安静了,只有江水的哗哗声。
许小棠似乎有所感,脸羞红了。
“风大,上船吧。”朱允?低声催促道,
船上下来两个船娘,要搀扶许小棠走上踏板,
朱允?又细心叮嘱道:
“估计不到十天我也要出发了。除了补给,一路不要长时间停靠,现在朝局动荡,到松江府再下船。”
“蓝九和会在码头迎接。他不出现也不要下船。”
“嗯,奴家记住啦。”许小棠轻点螓首。
朱允通再次催促出发。
今天没时间儿女情长,城里还有事要做。
在船娘的搀扶下,许小棠上了客船。
船夫上前撒了踏板。
朱允通低声喝道:
“开船!”
船夫用长篙撑开了船,客船缓缓滑入航道。
许小棠站在船首,屈膝下拜。
江风吹起她的裙角,披帛飞扬。
朱允爝静静地站在码头,看着船队缓缓从面前经过。
许小棠的船居中,前后都是这次跟随一起去的开国公府的护卫,一共两百一十人。
按照朱允通的命令,他们暂时躲在船舱里,等过了镇江府才能随意活动。
船队的灯笼在夜风中飘荡,连成一条星星点点的长线,
当最后一艘船从面前滑过,许小棠坐舰的灯光已经消失在东方的夜色中。
-
郑锡蕃从一旁的角落走了过来,
“属下郑锡蕃给殿下请安!”
朱允通微微颔首,这是个虎将,看码头浪费了。
“你找个人接替你管理这个码头。过几天跟本王去平倭。”
郑锡蕃面露喜色,用力拱手道,
“属下领命!”
周二沙牵马过来,朱允?翻身上马,挥舞马鞭,
“哦!”
三人再次冲入夜幕。
东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夜色在变淡,周二沙将火把丢进了河沟。
朱允通催动了战马,马蹄翻飞,战马如箭一般直奔皇城。
西城兵马司。
指挥保时夏已经带着手下迎了出来,
朱允通没有进衙门,直接命令道:
“保指挥,带一百名士兵,跟本王去抓人!”
别院的一个护卫已经在等候,
朱允?挥手将他招来,“蒋呢?”
“禀殿下,蒋指挥使去面圣了。”护卫躬身回道。
听到朱允通直呼?的名字,保时夏装没听见,当即点了几个手下,命令他们去召集士兵。
天光渐渐放亮。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
西城兵马司的衙门一阵呼喝声,士兵在快速集结。
保时夏过来禀报,
“殿下,士兵已经集合完毕。”
“出发!”朱允?率先催动战马。
他没说去抓谁,保时夏也没有追问,以为殿下这是要保密。
在假钞案中,兵马司的将士都跟着殿下大出风头,立功的立功,拿钱的拿钱,即使是留守的也有赏钱,每个人都收获满满。
现在没人敢违抗殿下的命令,服从就是了,肯定是好事!
小旗以下的基层军官,甚至小兵都十分兴奋。
功劳来了!
赏钱也来了!
殿下赏赐特别大方,上次的假钞案,参战的小兵个个都吃饱了,一次赚了五年的薪俸。
别院的护卫在前面带路,众人前行不远就在一个豪宅前停下了。
护卫指着豪宅道,
“殿下,这就是蒋琥的家。”
保时夏看了一眼熟悉的宅子,心里狂跳了几下。
在西城巡逻这么多年,早就对一些贵人的宅子了如指掌。
这是蒋的哥哥的住宅,怪不得殿下询问蒋激去了哪里。
朱允通这时候才拿出两个名单,
“保指挥,分成两队,照着名单去抓人。”
保时夏双手接过。
一份名单是抓捕琥、蒋琥的子孙的;
另一份是抓捕蒋琥的亲家,屠大鹏一家。
两家距离不远。两个街口外就是屠府。
保时夏急忙将手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屠府抓人。
蒋琥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亲哥哥,但是抓他的是皇孙,没有人提出异议。
周二沙已经翻过围墙,里面一阵短暂的打斗过后,院子里传来各种呼喝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保时夏大手一挥,
冲进去!”
士兵早就急不可耐了,都嗷嗷叫着冲了进去。
什么豪门大户,这是功劳,是殿下的赏钱。
院子里乱了,一阵呵斥、打斗、惨叫,求饶………………
各种声音在晨曦中飘扬。
朱允?坐在马上没有进去。
今天就搏一次,如果能因此扳倒了蒋?,蓝玉的命运也许能改变。
一炷香后,兵马司的士兵押着一群男人出来。
为首的几个人都穿着绫罗绸缎,为首的白胖老人正是蒋琥。
蒋琥当过一任凤阳府的府丞,退后闲居京城。
身后是他的两个儿子、嫡长孙、管家、若干奴仆,一共三十多号人,
昔日飞扬跋扈的一群人,现在像斗败的公鸡,面如死灰,被铁链锁着拉出了豪宅。
很多街坊,行人围观,但是没人敢说话。
抓人的、被抓的都有煊赫的身份,他们只是安静地吃瓜。
甚至有的街坊十分兴奋,明显在幸灾乐祸。
蒋琥以为是朝廷要灭府,直到他看到了朱允通,心中才明白,是三殿下要收拾他们。
蒋琥急忙大声叫道:
“殿下,都是误会,误会啊!蒋氏一族都是忠于陛下的!”
这话其实就是个坑。
忠于陛下,殿下还要抓,您这是对陛下有意见?
朱允角丝毫不予理会。
蒋琥见状,又叫道,
“殿下,下官愿意献上全部家产,只求殿下放过下官一家老小。”
朱允通冷哼一声,催马走了。
周二沙尖声喝骂,
“你个穷光蛋,也好意思提什么家产?!“
蒋琥:
他转头看看自己的大宅子,和殿下的财富相比,自己确实是个穷人。
保时要拨出一部分人手,将蒋琥一行人全部押去了兵马司的牢房。
那里已经清空了一部分牢房,就等着蒋琥他们进去了。
等朱允通带着犯人到了牢房,另一队也抓来了屠家的人。
屠家被抓的较多,成年男丁几乎被一网打尽,
还有一顶小轿子,抬着一个妇人一起来的。
朱允通命令牢头,派去几个女杂役看守妇人,那是班经赋的妻子。
朱允?从应天府,刑部借来的审讯高手已经在等候。
随着朱允通一声令下,审讯开始了,呵斥,用刑、惨叫,求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朱允通就坐在牢房门口,慢慢品着茶。
如果蒋?派人来搭救,就必然撞见朱允通。
昨天朱允通接见的那个胖书吏肖翰泽来了,后面两个护卫押着班经赋。
肖翰泽上前拱手缴令,
“殿下,属下将班经赋带来了。”
“很好,你回去吧。”朱允通放下了茶杯,仔细打量班经赋。
半年未见,班经赋又老了很多,不过三十多岁,两餐已经斑白,神情麻木,只有眼睛还是清亮的。
他是在去作坊的路上被护卫抓来的。
班经赋跑下施礼,
“草民叩见殿下。”
朱允通冲周一沙示意,
周一沙上前将人扶起。
朱允通温和地说道,
“你也曾经是兵部侍郎,就不用跪礼了。”
班经赋站了起来,谢恩后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时间紧迫,蒋激随时都可能杀过来,朱允通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你这样是报不了仇的。你的火药加了松香、蜂蜜、砒霜,这些都是多余的,这些东西起的效果十分有限,还影响了火药的威力。”
班经赋的脸上终于有了惊讶的神情,
“殿下...…………”
自己做的如此隐秘,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他有些绝望,难道大仇无法去报了?
朱允?继续道:
“你要是相信本王,就去录一个口供,将你的遭遇老老实实说一遍,本王会给你报仇的。”
班经赋的眼里终于有了神采,
“殿下,您真的能主持公道吗?”
朱允?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你要相信本王,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班经赋想起朱允在民间的名声,关大匠的案子就是殿下给报的仇,凶手也是蒋的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了,他咬咬牙,拱手道:
“殿下,只要能报仇,小人粉身碎骨都愿意!”
朱允通微微颔首,
“不需要你牺牲,你反而要好好活着,当个证人就行了。”
?班经重重地点点头,
“殿下,草民什么都愿意说。”
说着话,他已经哽咽了,
“殿下,他们是强权,草民.....草民……………
他的眼泪滚落下来,委屈彻底无法掩饰。
朱允?笑道。
“强权?他们算什么强权?本王才是!”
朱允通示意一旁的衙役,
“带他去录口供。”
班经赋抹去眼泪,给朱允?一个长揖,然后跟着衙役下去了。
审讯在继续。
杨士奇来了,施礼后坐在朱允?的对面,
两人都沉默地捧着茶杯,对牢房里的各种声音充耳不闻。
一个时辰后,笔录陆续出来了。朱允通担心的蒋?一直没有出现。
朱允通没有看笔录,全部推?了杨士奇。
当最后一份口供录完,杨士奇铺开纸张,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盏茶后,一份奏疏出炉了。
等墨干了,杨士奇将奏疏奉上,
“殿下,可以了。“
朱允?接过奏疏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地挑起了大拇指,
“好!”
案情写的跌宕起伏,让人看了都拍案大怒,恨不得现在就将犯人给剐了。还用了春秋笔法,点出蒋才是幕后的黑伞。
朱允通看看外面,春光灿烂,
“什么时辰了?”
一个牢头过来拱手道,
“禀殿下,未时了。”
朱允通吃了一惊,竟然过午了,
“时间过的好快啊!”
“本王现在去乾清宫面圣。”
朱允通拿着奏疏出发了。
其实案情并不复杂,也没有出人命。
班经赋担任兵部侍郎的时候,屠大的二儿子屠金程在兵部的车驾清吏司担任郎中。
班经赋发现他受贿,并告发了。
老朱对贪污**向来都惩罚很重,屠金程因为金额比较小,只是被换掉官职,罚为苦役。
后来还是蒋璨求情,被贬为平民。
就因为这个案子,屠大鹏父子恨上了班经赋。
班经赋出身平民,没有什么背景,家族就出了他一个人物。
结果,屠大鹏勾结蒋琥,利用锦衣卫的权力,构陷班经赋贪污。
虽然后来查证,班经赋家的财产来源不明,不能证明就是他受?的,有被栽赃的可能,但是班经赋因此丢了官。
本来这件事应该结束了。
班经?、屠金程都丢了官,双方扯平了。其实班经赋更吃亏,毕竟他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
可是用金程不愿意,他要羞辱班经赋。
为此,屠金程知道班经赋的妻子貌美,就强行霸占了班的妻子,
还威胁班经赋,如果休妻、和离,或者夫妻两个有人自杀,就将两人的亲族全部扔进锦衣卫的诏狱。
有锦衣卫作为倚仗,屠金程有恃无恐。
班经赋为此去告状,可是没有衙门敢收他的状子,他的父母、哥哥、岳父母还因此被锦衣卫抓去关了半个月。
自此班经赋死心了,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开始偷偷造火药,准备和仇家同归于尽。
但是大明火药管制严格,加上他的家人鄙夷他带来了祸害,他还要躲避家人的视线,进展一直很缓慢。
直到今天朱允通抓人,班经赋不过制造了五十斤火药,这点火药只能勉强炸死屠金程。
案子不过是蒋琥倚仗弟弟的权势,仗势欺人。
但是手段太下作,
杀人不过头点地,屠家却利用权势,蹂躏班经赋的尊严,这种无耻的行径必然激起众人的斥责。
朱允通就是要利用这一点,从道德上扳倒蒋?。
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总要试一试。
自从抓人到现在,蒋?一直没有跳出来,
朱允通推测,蒋瀛肯定还不知道,不然早就找上门求情了。
朱允?一路纵马狂奔,直奔皇宫。
从左长安门入宫,直奔午门,奉天殿早已经散朝了,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宫人在打扫卫生。
朱允通又去了乾清宫。
老朱召集了重臣,刚开始下午的小朝会。
听到朱允通求见,老朱有些意外,这小猴子能有什么事?
“宜!”
朱允?大步进殿,拱手施礼,
“孙臣给皇爷爷陛下请安!”
老朱微微颔首,
“什么事?”
朱允通拿出奏疏,
“皇爷爷陛下,孙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蒋琳,滥用职权,迫害兵部左侍郎。”
重臣都吃了一惊,不少人都看向兵部尚书茹?。
茹?也有些莫名其妙。
左侍郎被迫害了?
兵部现在没有左侍郎。莫非是.......
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向朱允通,殿下要给班经赋出头?
老朱却已经想明白了,
“儿,是班经赋吗?”
“是的,皇爷爷。”朱允通躬身回道。
“嗯,这个人咱有印象,是个苦出身的,可惜后来犯了错。”
老朱接过奏疏翻看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拍案大骂:
“无耻之尤!”
“寡廉鲜耻!”
“这些贼该杀!”
“全都该杀!”
朱允?如听仙音,就等这句话呢,只要皇爷爷说“该杀”就一切都好办了。
重臣们都低下头,心中不明所以,但是猜测到要倒霉了。
朱允?达到了目的,当即拱手告退了,还没出乾清宫,就听到老朱在大喝:
“传再?!”
朱允通回了兵马司的牢房,大声下令:
“把蒋琥、屠大棚一干要犯带出来。”
杨士奇还在牢房,他已经知道朱允通的全盘计划,当即低声劝道,
“殿下,总要留几个人证的。”
朱允?捏着下巴,陷入沉吟,
杨士奇说的对,总要给朝廷留几个,万一要翻盘,好有几个人证。
“那就留几个仆人,只留下知情,并且情节轻微的。”
犯人太多了,囚车不够用,
朱允通也嫌弃囚车太慢,干脆将犯人全扔上了马车。
蒋琥,屠大鹏和他们的儿子、孙子一个没有留下,还有他们的管家、刁奴,全都带走了。
朱允通带着囚犯,直奔中城。
到了蒋?的家门口才停下来,士兵将犯人全都拖了下来,命他们一字排开,冲着蒋澈的府门跪下,
一条街外就是蒋琥的宅子。
蒋琥不明所以,殿下这是搞什么?
就是罚跳吗?
他的心中有恃无恐,自己没闹出人命,至多罚钱,连罪都谈不上。
至于搞丢了班经赋的官职,只要撤出手,自己就立马翻供,没人愿望发班经赋,咱是被拷打才胡乱说的。
周围的街坊,路过的行人都被吸引过来,远远地围观。
-
朱允通沉声吩咐道:
“二沙,你去!“
周二沙虽然武功不俗,但是没见过血,今天正好练练手,以后好跟着自己去杀倭寇。
周二沙拱手领命,
“奴婢遵令!”
周一沙笑了,
“二沙,你要是害怕,就让咱去。
他跟着师父抓过悍匪,手上有几条匪徒的人命,早就见过血的。
这也是他常在周二沙面前炫耀的资本。
周二沙猛翻白眼,
“一边去!”
他早就嫉妒周一沙的经验了,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这种罕见的机会怎么会退缩。
周二沙拔出军刀,缓缓走了过去。
蒋琥这才发现不对,
“殿下,您,您这是干什么?”
周二沙狞笑道:
“还不明白吗?就是要砍了你们啊!”
蒋琥、屠大鹏他们都谎了,纷纷大叫饶命,士兵在背后死死按住他们,不让乱动。
蒋琥见周二沙一步步走了过来,军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吓得肝胆俱裂,当场就尿了,
“殿下,下官罪不至死!”
朱允通大声道:
“你罪不至死吗?班经赋的官职是屠大鹏诬陷的,但是你帮着勾结官员才成功的。”
“屠家侮辱班经赋,人妻子,你是背后最大的保护伞。”
“你当然该死!“
“你也必须死!”
蒋琥看着弟弟的大门,再次大叫,
“殿下,你这是不给府一点脸面吗?”
“你们蒋府没有脸面!”朱允通冷哼一声。
“殿下,你这是强用权力,下官等人罪不至死!“屠大鹏叫道,“下官要求去面圣!要求三法司会审!”
“对,三法司会审!”其他犯人跟着高呼,“要面圣!”
周一沙瞪了领队的百户一眼,百户打了个激灵,急忙喝令士兵动手。
在士兵的拳打脚踢下,犯人陆续都老实了。
朱允?大声呵斥,
“本王就是奉旨杀人!”
“你这是强权!”蒋琥大声哀嚎,周二沙还有两步就到他面前了。
朱允?开心地笑了,
“强权?本王就是啊!”
周一沙尖声喝道,
“二沙,你扭扭捏捏的还能走过去吗?”
周二沙突然一个晃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军刀已经划过一道银线,
蒋琥人首分离。
接着就是蒋琥的大儿子,陷害班经赋的主意就是他,导致班经赋伸冤无门的也有他。
周二沙身法太快了,形如鬼魅,众人只看到虚影在快速前进,一道道银线晃动,一个一个人头飞起。
周二沙再次挥刀,前面没人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看着他冰冷的眼珠子,都吓得纷纷后退,唯恐他杀红了眼,乱杀一气。
周二沙回首看看满地的尸体,人头,有些遗憾,
“这么快就杀完了?”
“真不经杀!”
空中浓浓的血腥味,蒋瀛的家门口已经血流成河。
吃瓜群众都吓得纷纷后退,有人掉头就走,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有人吓得瘫软在地,有的已经在狂吐。
周二沙看了一眼刑场,突然一阵反胃,没等他反应过来,有东西涌上了喉咙。
呕!
他突然俯身一阵狂吐。
周一沙看了嘎嘎直乐,自己当初杀了人也是这样,不过只有师父看见。
二沙这个样子,以后可以笑话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蒋府大门紧闭,一直没人出来。
但是朱允?注意到,有人透过门缝偷窥。
朱允通收兵了,
“让自己收尸,咱们走吧。”
太阳西斜。
蒋谢亲自带队,又下去抓了凉国公府的一个庄子的管事,几个账房。
回了城他回到了公房。
蒋瀛心情很好,有了这些管事,账房,下一步就是蓝玉的管家、卫所的百户之类的小军官了。
蓝玉已经咱的掌握之中了。
他没有注意,衙门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一个书吏拱手道:
“指挥使,上午宫里来了内官,宣您进宫。但是衙门都找不到您。”
蒋?有些意外。
“咱不是说去了城外了吗?”
他急忙去公房,准备换了衣服去面圣。
刚跨进房门,蒋府的管家迎了上来,
“老爷!”
管家声音颤抖,身子还在哆嗦,下午的杀戮吓坏了他。
昔日红润的脸庞现在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到激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蒋?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擦肩而过,在椅子上坐下。
“老爷,不好了………………”
管家的眼泪滚滚落下,是难过,更是害怕,想想府门前一地的尸体、鲜血,他连眼睛都不敢。
“沉住气,怎么了?”蒋有些不悦,当即低声呵斥。
管家抹去眼泪,
“老爷,大老爷一家,还有老爷一家,都……………都……………老爷......好惨啊!”
管家说不去了,哇哇大哭。
门口的血腥吓坏了他,两个府上主人、奴仆,一共三十多人,被朱允?一口气给砍了。
现在他还浑浑噩噩,仿佛身处噩梦之中。
蒋瀛心里咯噔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
“都怎么了?”
“老爷,他们都………………都被东宫的三殿下给砍了。”管家终于说了出来。
蒋瀛松开了手,人傻了一般,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身子直哆嗦。
管家哭诉道,
“老爷,三十多口人,就,就在咱们的大门前!”
蒋激脸色蜡黄,嗓子发,一口老血在嗓子里滚动,
“殿下啊!欺人太甚!”
蒋激眼睛发直,声音嘶哑,浑身哆嗦,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条狗。
管家看他直向地上出溜,急忙搀扶他坐下,
“老爷,老爷您稳住。”
蒋激直勾勾地看着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
“老爷,还不是因为班经赋的案子!”管家苦着脸回道。
蒋瀛心中明白了,殿下这就是找茬啊。
无论如何,哥哥、屠大鹏他们都罪不至死。
更不至于一下砍了这么多人,还是在他蒋的府门前,殿下这是杀人还要诛心!
蒋?失魂落魄,软瘫在椅子上,嘴唇发白,眼珠子都不转了。
管家急忙吩咐,
“给老爷来一碗参汤。”
瘫坐了良久,喝了参汤,蒋瀛终于回过神来,血红着眼睛问道,
“三殿下人呢?”
“老爷,殿下杀了人,就带人走了,据说回宫了。”
蒋?吩咐:
“备马,咱去面圣。”
这件事陛下肯定知道了,必须去解释一番。
骏马牵来了,蒋激爬了几次没爬上去,管家要上前托举一把。
蒋激却干脆下来了,
“给咱备马车!”
?两腿没力气了,上马也得掉下来。
蒋瀛心里难受的刀割一般,他很清楚,自己的仕途完了,蒋府的名声彻底臭了。
史书上必然有蒋府今天的这一笔。
完了!
全完了!
他十分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制止哥哥他们胡闹。
大不了将班经赋杀了,将他的妻子卖入青楼,甚至将班家全都扔去做苦役,这样屠家的气出了,也不会有今日的大祸了。
“大哥!”
蒋激泪如雨下,在马车上哭的像个孩子。
凉国公府。
蓝玉和王行正在喝茶聊
他们自知陛下的屠刀已经扬起,来日不多了,反而放松了下来。
谈古论今,谈天说地,十分轻松写意。
都是看到了太多的死亡,轮到自己了,都在坦然等候最后日子的到来。
直到手下来禀报,通殿下大开杀戒!
蓝玉听到朱允?杀了那么多人,还在蒋瑜的家门口,当即也是目瞪口呆。
当啷!
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等的玉瓷摔的粉碎。
他喃喃道:
“这,这,他是疯了吗?”
他当即霍然起身,厉声大声喝道:
“来人,给老夫更衣,老夫要去宫里请罪。”
蓝玉一叠声地催促,急的胡子都撕了起来。
侍女,嬷嬷都忙的给他找衣服,拿靴子,托玉带。
王行也是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
“老公爷,殿下也是拼了啊!”
蓝玉摇摇苍白的脑袋,虎目含泪,唏?不已,
“没想到,老夫竟然被一个小孩保护了。”
蓝玉单人匹马,一路狂奔,直奔乾清宫。
乾清宫。
小朝会还没有散,重臣们都在议事,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
消息第一时间已经传入宫殿。
?殿下杀了人,杀了很多人,还是在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门前杀的人,
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重臣都是官场老狐狸,都明白?殿下背后的考虑,朱允通这是要釜底抽薪,让陛下暂时没有办法对付淮西勋贵。
但是众人也被殿下的疯狂吓住了,一口气杀了三十多口!
还是蒋的兄长、姻亲!
殿下杀疯了!
陛下自从知道消息后,重臣就看不出他的想法,
陛下太平静了,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
“传朱允通!”
陛下的声音沙哑了,目光闪烁,喘气很重。
大殿鸦雀无声,重臣们噤若寒蝉,说话都字斟句酌,小心翼翼,
他们很清楚,陛下的心里有一座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看着蓝玉进殿,重臣们的目光十分复杂,这位老公爷是风暴的中心啊!这个时候来,不是上杆子冲陛下的怒火吗?!
蓝玉大步上前,拱手施礼,
“臣拜见陛下!“
看到他,朱元璋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蓝玉,厉声问道:
“蓝玉,这下你满意了?”
蓝玉噗通跪倒:
“陛下,臣死罪!”
朱元璋彻底爆发了,大声咆哮:
“你是该死!”
“?儿他还是个孩子!”
他将罪责推到了蓝玉的头上,是蓝玉的指使,孙子才如此行事的。
蓝玉低着头。
“臣死罪!”
他没有说其他的,翻来覆去就是这句,
他这次来,就是要扛下指使朱允通的黑锅。
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站一跪,对峙了起来,
老朱须发皆张,如暴怒的老虎要择人而噬,
蓝玉垂首认罪,如苍老的雄狮奄奄一息。
周云奇焦急地看着,却无可奈何。
重臣们想上前劝诫,可是没人敢出声,这种层级的争斗,他们靠近一点都可能尸骨无存。
朱元璋没有继续嘶吼,只是杀人的目光瞪着蓝玉,胸口剧烈起伏,
终于,他一声大喝,
“滚!”
“快滚!”
蓝玉磕了一个头:
“臣告退!”
蓝玉恭敬地退了出去。
乾清宫外。
朱允通奉旨来了。
台阶下,朱允?恰好也到了,看到朱允?,他的眼神十分复杂,
“三弟,你,哎……………”
朱允?一声长叹,说不下去了。
他已经知道了老三杀人的事情,一口气杀了三十多口,
老三就是个杀人魔王!
现在他看到朱允烯,他心中既厌恶,又有些打怵,那一股凛然的杀意让他害怕。
老三是真敢杀人啊!
朱允通虚让。
“二哥,请!”
朱允?点点头。
“三弟请。”
现在他不敢走在朱允前面,总觉得后背露给了老三,担心老三在背后捅他一刀。
两人客套着,最后并肩上了台阶,
刚走上平台,他们迎面撞见了出宫的蓝玉。
蓝玉对两个殿下拱手施礼,两人急忙还礼。
蓝玉看着朱允?,十分担忧,
“殿下,都是老夫的错......”
他这是暗示朱允?,自己担下了所有。
朱允通笑着把住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
“您慢点走。我很好,不会有事的。”
朱允?没有再和蓝玉?嗦,大步迈过台阶,直接进殿了,甚至都没有等朱允?。
蓝玉看着落在后面的朱允?,疑惑道:
“二殿下,您也来了?”
朱允?点点头,
“工部的一些事,需要皇爷爷御准。”
看到朱允通进殿了,朱允?才缓缓跟上。
朱允通进了殿,昂首挺胸,看到老朱阴郁的眼神,他也无所畏惧。
重臣们的心都吊了起来,
殿下这把玩的太大了!
陛下会如何对待朱允通?
和朱允通关系很好的工部尚书秦逵、应天府尹长义,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朱允通上前拱手施礼,
“孙臣拜见皇爷爷陛下。”
朱元璋指着他,气的手直哆嗦,
“你,你,你怎么就全杀了?不等刑部审讯的吗?”
朱允?一挑眉毛,不卑不亢地回道:
“孙儿奉旨杀了他们。”
就在这个大殿,老朱可是说了,“该杀”,
他就记住这句话了。
“你,你这逆孙!”朱元璋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巴掌就扇了过去,
朱允通低着头,没有躲避,
周云奇惊呼:
“陛下,不要啊!”
重臣都瞪大了老眼,陛下这是要打皇孙一顿?咱们要上前劝架吗?
工部尚书秦逵、应天府尹长义已经作势要起身了。
朱允?在后面看到了,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也愣了,老三要挨打了?
他的心跳的很快,冒出一丝兴奋。
朱元璋的巴掌到了中途,最后还是没打下去,用力揉了揉朱允通的脑袋,
“逆孙啊!咱早晚被你气死!”
周云奇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允?心中有些遗憾,皇爷爷太仁慈了。
朱允通反而不好意思了,
“皇爷爷,您别生气!那不过是几条狗一样的东西!”
朱元璋眼睛一瞪,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朱允?抿抿嘴,低着头没再说话,现在说什么都会惹怒老朱。
朱允?上前拱手施礼,
“孙臣拜见皇爷爷陛下。”
“你来干什么?”朱元璋没好气地问道。
“孙臣对工部的一些成本有些想法,想请…………”
“先去写个奏疏,上来就空口白话,咱很闲的吗?没规矩!”
朱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朱劈头盖脸一?喷,?剩下的话给骂回去了。
朱允?的眼圈红了,皇爷爷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重,哽咽着拱手告退了。
老朱看朱允通还在戳在一旁,木桩子一般,当即也烦躁地挥挥手,
“你也滚!”
朱允?顺势拱手告退。
这一劫自己算过去了。
蓝玉能不能过去,就看御史的反应了。
老朱冷冷地看着重臣,不怒自威。
重臣都悚然心惊,这关我们何事?陛下为何如此看着我等?
老朱间:
“工部、兵部、户部,出征的粮草,军械都准备的如何了?“
户部尚书赵勉拱手回道,
“陛下,户部还需要十天,粮草就能准备妥当了。”
工部尚书秦逵急忙拱手道,
“桌陛下,工部也需要十天,军械就准备齐全了。”
兵部尚书茹?也出列公拱手回道,
“陛下,兵部为殿下筹备了一千名护卫,已经准备妥当。”
老朱冷哼一声,
“十天?!要准备这么久?他这是要再来一次捕鱼儿海之战吗?”
重臣们都缩缩脖子,不敢回答。
老朱呵斥道,
“再给你们五天。五天!五天必须让他滚蛋!”
赵勉等人齐齐拱手领旨,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时间太紧张了。
可是陛下正在盛怒,谁也不敢说不行。
没办法,回去督促手下加班加点吧!
你们爷孙闹矛盾,终究还是臣子承担了所有。
老朱坐了回去,看着御案上的奏疏发呆。
周云奇急忙示意一个手下,去给陛下准备参汤。
老朱发了一会儿呆,又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摆摆手,
“都散了吧!”
重臣如蒙大赦,立刻都拱手告退,
出了乾清宫才都长吁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乾清宫外,朱允?擦干了眼泪,不满地白了朱允?一眼,今天是被老三给连累的。
自己不该来啊!
看着毫发无伤的朱老三,朱允?心中十分适憾,皇爷爷就这么放过了老三?
蒋激到了乾清宫的台阶下,正好遇到了朱允?兄弟。
朱允通神色平静,
朱允?眼睛红红的,正幽怨地看着弟弟。
蒋?看着朱允场,仇人相见,他不敢眼红,只能紧咬牙关,袖子里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蒋激嘴里发成,已经出了血,方才苦笑着拱手道,
“殿下,您,您,怎么到下官的府门前杀人?”
朱允?摇摇头,不想掺合他们两人的争端,立刻快步走远了,发生这么大事,他要去找黄子澄。
朱允通叹了口气,对蒋道:
“因为他们不配死在菜市口。”
说着,他和蒋湿擦肩而过。
想想班经赋这一年多受的屈辱,还有他的妻子经受的非人折磨,那就是府的家妓,
蒋?的委屈就显得矫情了。
“一刀杀了他们,就是给你的恩典!”
朱允地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
下官还要谢恩?
人言否?
蒋激看着朱允通的背影,气的直哆嗦。
直到朱允走远了,他才收回眼神。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对于皇孙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报复的念头都不敢有,自己家还有上百口人呢。
蒋激进了大殿。
看到陛下正坐在御座上,罕见地没有批阅奏疏,而是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春光。
蒋溆急忙上前,拱手施礼,哽咽道,
“ETET.............“
想起被杀的大哥一家,蒋瀛心疼的直哆嗦,眼泪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
蒋瀛的眼泪??落下。
老朱看着他,目光充满了厌恶。
如果目光能杀人,他已经在蒋身上戳了无数个洞。
自己想利用蒋?,扫清淮西勋贵。
现在的名声真了,臭不可闻!完全不能用了!
自己一番筹划付之东流。
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蒋琳,老朱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御笔都震的跳了起来,
“别哭了!”
蒋?吓得一哆嗦,当即收了眼泪。
老朱指着蒋澈,大声喝?,
“蒋?,你,你该死!”
蒋?急忙跪下,
“陛下,臣请罪!”
老朱气的身子又哆嗦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吓得周云奇急忙上前给他轻拍后背,
“陛下,您息怒!注意龙体啊!”
老朱指着蒋淑继续写道:
“你,你坏了朕的大事!”
蒋?忍不住又哭了,不是皇孙破坏的吗?怎么还是臣的错?
臣的大哥都被杀的绝户了!
老朱盯着他问道,
“蒋?,你大哥陷害兵部左侍郎班经赋,你知情吗?”
蒋谢急忙摇头,
“陛下,臣不知情!如果知情,肯定不会让他们胡来的!”
老朱继续问道:
“那你大哥、屠家,羞辱班经赋,公然淫辱他人妻子,你知情吗?”
蒋激有些支支吾吾,
“陛下,臣,不太了解这件事。”
老朱明白了,蒋激多少是知道的,只是装糊涂罢了。
老朱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阵恶心,蒋琳是朝廷正三品大臣,家人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被?儿杀真是活该,
砍头已经轻了,应该送去做苦役,累死在工地上。
老朱无力地摆摆手,
“你退下吧!”
蒋?吓得魂飞魄散,陛下如果大发雷霆,将他骂一顿,甚至打一顿,丢进监狱,都没什么。
唯独这么平静让他害怕,那是陛下对他失望了,要抛弃他了,
“陛下,臣该死!请陛下给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蒋?连连磕头,脑袋都出血了也不敢停下。
老朱抬头看着藻井,没有理会。
原来的计划,是让蒋琳出来首告蓝玉谋反,他就趁势拿下蓝玉。
现在蒋?犹如一坨是狗屎,可以想见,明天御史的奏疏都把蒋琳给淹没了。
老朱虽然想生硬地扫去淮西勋贵,但是也担心史书上留下一笔“任用佞臣”。
周云奇上前,轻轻摆扶蒋?,低声道,
“指挥使,先回去吧。让陛下静一静。”
蒋激无奈,只好规规矩矩磕了头,然后起身告退了。
等蒋?出了乾清宫,已经残阳西坠,
他被车夫搀扶上了马车,瘫坐在车上,无意中看到了西边,天边一片火烧云,鲜血一般涂满了大片的天空,十分刺眼。
他急忙拉上窗帘。
蒋?浑浑噩噩地坐着马车,再次回了公房。
虽然知道家里正在办丧事,但是他的心中却积聚了太多的怨气。
蒋瀛在公房呆坐,偶尔看看周围的环境。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很快,这里就不属于自己了。
就不知道自己是能归隐田园,还是去诏狱的某个房间。
夜色终于落下,京城陷入一片暗淡。
蒋激拿出清晨看的情报,再次翻阅了一遍,北元有刺客潜入京城,企图刺杀蓝玉。
他将情报揣入怀中,罕见地没有带护卫,一个人出门了。
月光清冷。
蒋激也没有骑马,不紧不慢地向南走去,目光冷峻,犹如饿狼一般。
巡街的士兵都认识他,躬身放行。
蒋?一路走到南城,走进一个巷子,敲开了后门。
“该用你了。”
“请指挥使明示。”
“去杀了蓝玉!”蒋谢将那份情报塞给了那人,又递过去一把弩弓。
一切都是因蓝玉而起,那就以蓝玉而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