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二八五章 劫粮（五）马车行获得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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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呆子”和小扁豆儿说着笑着似乎忘记了饥饿，他们到得县城，小扁豆儿一下兴奋起来，大声咋呼道：“哎呀！县城这么大！比咱古寨大多啦！卖啥的都有！比黄河滩热闹多啦！”

“别乱咋呼！”“书呆子”压低声音正色道，“别让人把我们当做乡巴佬。”

小扁豆儿只好闭着嘴巴，乖乖跟在“书呆子”的屁股后边，两只眼睛左顾右盼看个不够。他们在县城转悠了几条街道，好不容易才打听到马车行的大院子。

“书呆子”让扁豆儿在院子外边等着，就一个人儿大大方方地向院里走去，在院门口儿被看大门的老头儿拦了下来。

“年轻人儿……你找谁？”

“俺是来雇马车的。”“书呆子”不慌不忙地答道。

“这大灾荒的雇车干啥？”看门人披着一件脏兮兮的烂棉袍，没有几颗牙的嘴里，咯咯吧吧艰难地嚼着硬邦邦的红薯干儿，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几车木材明天要送到外县，买家催得很紧。”

看门儿老汉连连摇头摆手，“不行不行！再紧也不行！安排不了。”

“书呆子”微笑着，从兜里摸出几个薄铜钱放在看门人的手中，“一壶茶钱……小意思……”

看门儿人小心地向四周瞄了瞄，立即把钱装进兜里，呵呵笑了笑，说了声：“让您破费啦！”

“请您通融一下行个方便。”“书呆子”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说道，“要是顾不到马车这桩生意就黄啦！”

看门儿老汉立即变得口气儿温和起来，“不是不想方便您，确实是安排不了哇……就是您找到俺的老板也没辙儿，您来的不是时候哇！”

“俺看到您这里的车马都闲着哇？！”“书呆子”皱着眉头装着一脸难看的样子。

“今天是闲着歇歇骡马的腿，明天就闲不了啦！”看大门儿的老者抹了抹嘴，“俺一个看大门儿的犯不着向您说假话。”

“县城里还有别的马车行吗？”“书呆子”装做着急的样子，“其他马车行不会也像您这儿这么忙吧？”

“看来您对县城不太熟哇！县城里就这一个马车行。”老头儿咧嘴说道，“蛋籽儿大的县城壳篓哪会盛下两个马车行呀？！”

“书呆子”叹了一口气儿，“看来雇马车行的车子是没门儿啦！俺来的真不是时候。”

“您来的确实不是时候！”看门人贼头贼脑扯着“书呆子”向院子里边走了几步，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明个儿一大早……天不亮就要给当官儿的拉货了……这里十辆大车全都安排上了，货送到开封，来回得三天，空车回来迟一天还要再送一趟……要是拉不完还得再拉第三趟。”

“书呆子”装着很内行的样子胡蒙道：“大骡子大马这么快的车子，到开封两天就能赶个来回，咋会需要三天？”

看大门儿的看了看“书呆子”恭维道：“一看您的穿戴就不像种地的！看来您是常吃买卖这碗饭的！对路道不陌生。”

“书呆子”谦虚道：“对去开封的道路知道一些，说不上很熟悉。”

“俺赶马车好多年啦，上了年纪腿脚跟不上了，就把鞭子交给了年轻人儿，老板就照顾俺让俺看大门儿……往常向开封送货的路线俺太熟悉啦！要不是绕道哪会费三天哇？！走老堤呀！您想想该绕多大的圈儿？！老堤上的路都是生路，那鬼路坑坑洼洼的难走哇……”

“县城不是通往开封有熟路官道吗，为啥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哇？”“书呆子”装出很纳闷儿的样子。

“您老弟想想……要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咋会这样？”看门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书呆子”的脸说道。

“这……这真费猜想……”“书呆子”咧着嘴挠了挠头。

“说……说起这种肮脏勾当，俺肚子都气得鼓鼓的！”看门人瞪着老眼警惕地向四周望了一番，看到院子里除了一些空空的马车和拴在木桩上的骡马，连一个两条腿的动物也没有。

“呸……”他狠狠吐掉嘴里的薯干儿渣渣，“鳖孙儿当官儿的都黑心啦！上边不知从哪里运来的救灾大米，一个籽儿也不给灾民吃，都要拉到开封卖高价赚银子，又怕老百姓看到聚众哄抢粮食，不敢走村庄里的官道熟路……这些没良心的狗官……要是搁在大清朝，这些狗官就得满门抄斩灭九族！”

正在这时，拴在木桩上的一头骡子“咚”地放了一声响屁，吓得老汉浑身猛地一颤，披在身上的脏棉袍掉在了地上。

“这头骡子放屁像放炮一样！肯定是喂了不少豆子。”“书呆子”想笑，终于没笑出声儿来。

老汉边捡棉袍边苦笑道：“您老弟可说对啦……不喂豆子不行哇！一大车粮食重得很呐！路又不好走，还要爬老堤的陡坡儿，骡子没劲儿咋行？！”

“书呆子”装着迷惑不解地说道：“马车走老堤……难道老堤上就没有老百姓？”

“这灾荒年大冬天老堤上哪来的老百姓哇？！逃荒要饭的人儿不会走这荒凉的老堤。”

“要是老堤上万一有劫路的土匪，那不就糟啦？！”

看门儿老者咧着老嘴呵呵笑了起来，“老堤上从来还没听说过有劫路的土匪！老堤并非商道，一年到头连一个小商小贩儿都看不到，土匪没有油水可捞，土匪又不是傻瓜，他在老堤上干啥？即便碰到个别毛贼也不碍事儿，车队前后狗官安排有骑马掂枪押车的。”老汉说着说着来了气儿，“这黑心的官府！这些黑心的龟孙儿！俺真希望老堤上出现一股土匪，把这些救灾大米劫啦！土匪也是穷人儿哇，不是穷人儿咋会冒死当土匪？富人儿咋不去当土匪？土匪吃饱肚子总比狗官卖高价赚银子好。”

“书呆子”呵呵笑道：“在您老人家眼里土匪要比狗官好哇……看来这些狗官心还真黑！还真能糊弄老百姓，这是啥世道哇！老百姓只有等着饿死。”“书呆子”向看门儿老者拱了拱手，“不打扰啦！俺该办俺的事儿去了，俺到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闲车。”

“书呆子”快步走出马车行的大院儿，心里一阵儿高兴，自言自语道：“这次算是把事情砸实了。”

“书呆子”快步走到呆愣着的小扁豆儿的跟前，扯着小扁豆儿的胳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