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四〇五章 黑蛋受刑，众人营救（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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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也不假！听说黑蛋真是被官府杀害了。”“活菩萨”再也憋不住了，愤愤地说道，“官府真够残忍血腥的！听说黑蛋被杀害后尸身被官府推到了黄河里了……听说死难的村民百姓都是为搭救黑蛋才遭到杀戮，学生是听那几个送被打伤的人说的，他们在杀人现场亲眼看到的……还望恩师不要太过伤心，恩师高寿保重尊体为重。”

这时“老秀才”的手脚开始不停地抖动起来，长长的旱烟袋杆儿像条想逃跑的蛇，在“老秀才”的手中不停地摇摆滑动着。

“老秀才”颤抖着银须哆哆嗦嗦说道：“官府杀了人怎么连尸首也不留下？这不是杀人灭尸吗？”“老秀才”气愤得烟也吸不成了，“清政府对汉人那么不道德，刑场上砍头还要留下尸首……难道民国连清朝都不如？！”

“唉……”“活菩萨”愤怒地叹气道，“这场杀戮少见哇！这场杀戮甚是奇怪！”

“老秀才”气愤得两道染霜的眉毛抖动着，“这饿死人儿的大灾年……你听说官府为啥杀害黑蛋？黑蛋是犯了啥王法？”

“学生不太清楚……以往黑蛋好好的，没听说他做过啥犯法的事儿哇！前不久他还在学生这儿借了些铜子儿，说是到外地做生意用……没多长时间就见不着他了，不知道他为啥惹着了官府。”

“老秀才”狠狠用烟袋锅儿捣了捣地板砖，“看来官府要么是杀错了人，要么是滥杀无辜。”“老秀才”愤怒地举起烟袋杆儿指了指天，“官府无法无天啦！真是苛政猛如虎哇！老虎已经张嘴吃人了！吃了人连骨头都不吐！”“老秀才”说着一时憋着了气儿，憋得仰脸张嘴瞪眼。

这下可把“活菩萨”吓坏了，“活菩萨”赶快为“老秀才”又是捶背又是捋顺喉咙，“恩师不必如此气恼……您已如此高寿气恼不得！气恼不得！缓缓气儿……缓缓气儿……都怪学生直言不讳……”

“老秀才”“咳”的一声嘘出一口闷气儿，随即说道：“清朝末年官府那么**，还未敢滥杀无辜，依然依法办事儿……兴起了民国倒是没有了法统，官府变成了杀人衙门……七品芝麻官儿就敢随意杀人！清朝败就败在顶层大官儿手里，民国败就败在下层小官官儿手里……国家要是这样下去人民就要造反啦！人民即便不造反国家也不会长久！”

“活菩萨”听了叹息不已，“恩师百岁高寿还忧国忧民，这个世道为国为民着想的人不多！好像国家就不像个国家，国民就不算个人儿。”

“人活百岁吃的还是百姓种出的粮食，喝的还是国家的土地里冒出的水……岂敢不忧国忧民？！”“老秀才”敲打着烟袋杆儿长叹一声，“国将不国！民将不民！世道邪恶！乾坤混乱！”“老秀才”又长叹一声，“可……可老朽乃一介行将就木的布衣，说也白说、气也白气，不顶用啊！”

“世道是乱啦！”“活菩萨”愤然说道，“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官府如此肆意杀人……学生虽然不清楚官府以何罪名杀害黑蛋，即便是官府给黑蛋安上罪名也是莫须有的罪名，学生十分了解黑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犯杀头的大罪。”

“你在这个药铺容易听到一些消息，比愚师待在家里灵通一些……”“老秀才”向“活菩萨”说道，“你用心打听一下……官府杀害黑蛋、杀害村民百姓，他官府总得有个说辞呀！如果官府拿不出合法合理的说辞，我们就向民国政府告他们！告了不管起不起作用，总是我们有胆量敢告他们。”

“活菩萨”老郎中虽然不太清楚黑蛋被杀害的详细原因，但感到官府对黑蛋肯定是冤杀。因为他难得猜想出黑蛋为啥犯下杀头大罪，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黑蛋会犯下这么重的杀头大罪。

“活菩萨”向来爱主持正义，村里被杀害了这么多人，他不会无动于衷，向官府讨公道是必然的、是迟早的事儿。但目前最要紧的是救死扶伤。他尽量想尽办法施药救治打伤的村民，有的村民不便到药铺来的，他就与他的徒弟带着药箱到村民的家里救治。

荷花儿经过老郎中的施药救治，枪伤总算稳定了下来，但因为还得一段儿时候痊愈，不能到黄河滩里给儿子送饭了，就拜托邻居家的那位大嫂每天为芦根儿送饭，黑蛋的老娘就每天凑合着做些饭菜。

黑蛋被官府惨杀，荷花儿、“活菩萨”和村民都瞒着黑蛋的老娘，害怕老人知道受不了。

就连荷花儿如何受的枪伤、文山的两个女儿如何惨死在军警的枪下，荷花儿和村民都瞒着黑蛋的老娘，荷花儿都是编着善意的假话来敷衍老人。如果一旦有老人知道这些悲惨的事情，老人还不得气死？不气死也得气个半死。

老人向荷花儿问起枪伤是被谁打的、因为啥打的，荷花儿编着假话说是警察在黄河滩里打靶被流弹误伤的，老人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些王八羔子眼睛长在裤裆里啦？！咋朝着人的身上胡乱开枪？！”

当老人问起文山的两个闺女到哪里去了，荷花儿依然编着假话哄骗着老人，说是孩子被核桃庄她们的姥姥接走了，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荷花儿心里清楚，这些人间惨烈的事情，老人知道了是受不了的。

老人看着荷花儿受伤的身体，心里难受地劝说荷花儿道：“你身体成了这个样子，就让根儿回来照顾你吧。”

荷花儿拒绝道儿：“不能让根儿回来，他爹的命比俺重要！他爹一天不回来根儿一天不能离开黄河滩！俺迟不了多长时间伤口就好了，就能去给根儿送饭啦。”

黑蛋的老娘只有唏嘘着抹着眼泪不再劝说。老人深知荷花儿的脾气，知道再劝说也没用。